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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春藤小籮裡放著一堆繡件,顏色鮮豔,花樣精巧。心裡喜愛便隨手拿起來細看。
不外是穿花龍鳳、瑞鵲銜花、鴛鴦蓮鷺、五福捧壽、蜂蝶爭春之類的吉祥圖案,雖然尋常,在她手下卻栩栩如生。
正要放起來,卻見最底下一幅的圖案不同尋常,一看卻不是什麼吉祥如意的彩頭。繡著一帶斜陽,數點寒鴉棲於枯枝之上。繡工精巧,連烏鴉羽毛上淡淡是夕陽斜暉亦纖毫畢現,色澤層迭分明,如潑墨般飄逸靈巧,可見是花了不少心思。讓人一見之下驀然而生蕭瑟孤涼之感。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不禁嘆惜,難為了陵容,終於也明瞭了與哥哥相期無日,卻終究還是此時此夜難為情。不知夜夜相思,風清月明,陵容如何耐過這漫漫長夜。可嘆情之一字,讓多少人輾轉其中、身受其苦卻依然樂此不疲
才要放回去,心底驀地一動,以為自己看錯了,重又細看,的確是她的針腳無疑,分明繡的是殘陽如血,何來清淡月光。竟原來……她已經有了這樣的心思。
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
我竟沒有發覺。
聽見有腳步聲從內室漸漸傳來,不動聲色把繡件按原樣放回。假意看手邊繡花用的布料。陵容新浴方畢,只用一隻釵子鬆鬆半挽了頭髮,發上猶自瀝瀝滴著水珠,益發襯得她秀髮如雲,膚若映雪,一張臉如荷瓣一樣嬌小。
轉念間尋了話題來說,我撫摸著一塊布料道:“內務府新進來了幾匹素錦,做衣裳嫌太素淨了些,用來給你繡花倒是好。”
陵容笑道:“聽說素錦很是名貴呢,姐姐竟讓陵容繡花玩兒,豈不暴殄天物。”
我道:“區區幾匹布而已,何來暴殄天物一說,我宮裡的錦緞用不完,白放著才暴殄天物呢。若能配上妹妹你精妙的女紅才算不辜負了。”說著自嘲道:“又不是當初臥病棠梨宮的日子,連除夕裁製新衣的衣料也被內務府剋扣。”說著喚流朱捧了素錦進來。
素錦平平無紋理,乍看之下毫不起眼,但是勝在穿在身上毫無布料的質感,反而光滑如嬰兒肌膚,觸手柔若輕羽。陵容見了微微一呆,目光便不能移開了,雙手情不自禁細細撫摸,生怕一用力碰壞了它。
“你覺著怎麼樣?”我輕聲問。向來陵容對我和眉莊的饋贈只是感謝,這樣的神色還是頭一回見。
陵容彷彿不能確信,轉頭向我,目光仍是戀戀不捨看著素錦,“真的是送給我麼?”
嘴角舒展出明豔的微笑,道:“當然。”
陵容喜上眉梢,幾乎要雀躍起來。我微笑,“如果你喜歡,我那裡還有幾匹。全送你也無妨。”
陵容大喜過望,連連稱謝。
安比槐的事終於告一段落,證明他的確無辜,官復原職。陵容也終於放心。
我時常去看陵容,她總是很歡喜的樣子,除了反覆論及我送她的素錦如何適合刺繡但她實在不捨輕易下針總是在尋思更好的花園之外,更常常感激我對她父親的援手。終於有一日覺得那感激讓我承受不住,其實我所做的並不多。身為姊妹,她無需這樣對我感恩戴德。
我對陵容道:“時至今日其實你應該看得很明白。你父親的事雖然是小事但皇上未必不願意去徹查,只是看有無這個必要。在皇上眼中朝廷文武百官數不勝數,像你父親這樣的品級更是多如牛毛,即使這次的事的確是蔣文慶連累了你父親,但是身為下屬他也實在不能說太冤枉。”我刻意停下不說,抬手端起桌旁放著的定窖五彩茶鍾,用蓋碗撇去茶葉沫子,啜了口茶,留出時間讓陵容細細品味我話中的涵義。
見她側頭默默不語,我繼續說:“其實當日皇后為你求情皇上為什麼沒有立刻應允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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