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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了玉面妖狐，即阿環當年的侍婢靈芝，如今尚且是階下之囚。&ldo;叫我星海。&rdo;她忽然正視著陳雁華，認認真真的說。

&ldo;好。&rdo;雁華愣了愣，終是答應她的請求。在她心目之中，是把自己視作北海小公主星海更多一點吧？那麼，阿環的靈魂呢？

說了這會子話，稀稀的日色完全的沒入天盡頭。深寶藍色的天幕宛似穹廬，籠蓋四野。唯在最西邊有一線淺薄的暮色殘光，勾勒出遠山的輪廓，橫貫在天地接壤之處，久久不肯消去。

陳雁華將右手三指併攏，放上唇上吹哨，喚來馬匹，取出包裹裡的毛毯，覆蓋在星海身上，道：&ldo;睡吧 。&rdo;

星海奉命出來遊歷，靈力微淺，會和凡人一樣生病傷痛，所以露營在外時也要防寒保暖。陳雁華是半妖之體，倒是無妨。

&ldo;好夢，雁華。&rdo;星海沖她甜甜一笑。俯首側身，裹緊暖和的毯子，不多時便恬然的進入夢鄉。

因為誕生在仙家，深孚眾望，所以不能像其他子女一樣，享受到父母的疼愛；因為背負著那樣不堪的往事，所以舉步維艱，疲倦難言。珍貴的是，她的笑容依舊是如驕陽般燦爛，暖人肺腑；她的眸光依然是如新月般清涼，湛瑩剔透。

陳雁華幫星海捻緊可能漏風進去的邊角，自言自語的輕聲說道：&ldo;可憐的孩子。&rdo;

&ldo;可憐的是你吧？&rdo;背後有人突然出聲，打破這份祥和的寧靜。

單憑聲音便能知道那人是誰，陳雁華拂理衣擺，端端正正的轉身福禮：&ldo;參見帝君大人。&rdo;

來人有剎那的失神，還有些微微的澀然，言語卻稍稍恭謹起來：&ldo;嘉南不敢。&rdo;

&ldo;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rdo;陳雁華忽然想起阿環下凡那日淒絕的眼神，想起星海連日來受的奔波苦楚，看不慣他假惺惺的作態，禁不住高聲質問道，&ldo;從誤入萬葉山莊開始，解開純陽子天書秘要，施禁術逆天更改葉翊星軌，受反噬身受重傷，用水系法術自愈險些暴露身份，被五雷轟頂強迫多留江南三日，有什麼是你不敢安排她遭遇的？&rdo;

面對咄咄逼人的言辭，嘉南側身，只輕描淡寫的說：&ldo;我是為了她好。&rdo;

&ldo;為她好，就是強迫她記起從前的事？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痛苦？&rdo;陳雁華忍不住終於激動的問出這句心底長久的困惑。抬手一抹雙頰，全是濕漉漉的淚水。修行數千年心湖波瀾不興的她，竟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然而，知道問了不該問的事情，她的聲音終是低了下去：&ldo;王母娘娘也是這個意思嗎？&rdo;

&ldo;是。&rdo;嘉南頷首，不多作回答。涼涼的夜風從他指縫間穿過，什麼都留不住，什麼都帶不走。某一瞬間，他也茫然了。囚住玉面妖狐，即是因為她比天庭更迫切的希望阿環的靈魂能夠醒來。但是，他自己呢？亦從某種意義上，在逼迫純如初雪的星海，轉變回瑤池聖女的舊身份。只是源於一日楊環的記憶未曾全部恢復，星海永遠難以達到當年的卓絕靈力，自然無法重掌聖壇職位。

五百年前，阿環死，星海生。她的本意，是放棄這個尷尬的身份，還是要放棄這些傷人的過往？五百年後，上至凌然一切的王母，下至阿環貼身的使女，都齊了心鐵了心，要把星海重新變成阿環。究竟是對，還是錯？

&ldo;……是我逾越了。&rdo;衝動過去，陳雁華服軟，跪下來磕首。

嘉南面無表情的揮了揮衣袖，吩咐道：&ldo;你下去吧。&rdo;

&ldo;是。&rdo;陳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