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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ldo;那就是劉家墳的房東呀!&rdo;
三天後,爸爸頂著烈日去訪問劉開渠先生家。他回來告訴我們說:
&ldo;我快到的時候,看見許多人進進出出,手都掩著鼻子。我走到門口,聞到一股非常難聞的臭氣。這種臭氣,我都形容不出。就像把大便、臭屁、鹹鯗、黴千張、臭豆腐乾……加在一起,五味調和。我忽然想起,這是死屍的臭味!原來那家人家的親戚為了是否要打官司討論了好幾天,就讓屍體躺在中間供牌位的房內。聽說還燒了好幾爐檀香,有什麼用!&rdo;
我們聽得很緊張。都不約而同想起了劉開渠先生家。那一回爸爸終於沒有進去看他們。又過了幾天,聽說親戚們終於決定不打官司,把那爛得面目全非、身上都是蛆蟲的屍體收殮了。
後來爸爸去訪問了劉開渠先生,得知他家把通向中間停屍房的那扇門關死了,從後門進出。好在泥牆有兩尺厚,倒也沒有聞到臭味。但與屍為鄰的日子畢竟是難過的。我家幸而搬走了。我們那房間是沒有後門的呀!重慶房子那麼難找,我們不可能搬遷,只能從停屍間走進走出。啊,我這膽小鬼遇到這種事可怎麼辦啊芽選
爸爸說:&ldo;想想在前線抗敵的戰士吧!戰場上屍橫遍野,到了夏天,就要聞這種臭味。&rdo;
這次,爸爸沒有像在宜山時那樣罵我。他說了這幾句話就沉默了。
沙坪小屋
我們終於有了自己的房子!那房子和如今的房子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唯一的優點就是有一個庭院:用竹籬圍起來,約二十方丈土地。房屋佔其中的六方丈,坐落在西北角。房間的安排沒說的,很實用,因為那又是爸爸親自設計的。兩開間,正屋隔成田字形,只是西北那間扁一點。朝向當然是南。進門就是客廳兼食堂,約一方丈半弱。後面的北房只有半方丈多一點,是家人臥室。東邊前後間平分,前房是爸爸的書房兼臥室,後間也是家人的臥室。西邊的披屋後間是廚房,前間也是臥室,不是後來加造的。
佈置合理,但結構就很差了:用竹片做成緊密的籬笆式的牆,塗上泥,刷上一層石灰,就算是牆了。爸爸稱這為&ldo;抗(戰)建(國)式&rdo;的房子。外牆的石灰必須是灰色的,那是防空的要求。裡邊才是白的。由於牆壁太薄,夏天早上東邊的太陽曬上來,東牆幾乎可以烤燒餅。室內是泥地。有時可以看見老鼠鑽來鑽去。
麻雀雖小,肝膽俱全。廚房外西北角還造了一個很小的廁所。
周老闆為了祝賀我們搬家,特地扛了一株五六米高的芭蕉送來,替我們種在花園的東北角里。他聽見爸爸常念蔣捷的&ldo;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rdo;,知道爸爸喜歡芭蕉。
由於重慶多山地,院子裡的泥層很薄,下面儘是岩石。只能種些番茄蠶豆之類。芭蕉倒能成長。
我們顛沛流離了近六年,如今居然有了安身之地。儘管房子簡陋,卻畢竟是自家的。爸爸把這房子命名為&ldo;沙坪小屋&rdo;。沙坪小屋不僅內部簡陋,地點也較荒涼。四周沒有鄰居,只有坡巖起伏。遠遠望來,沙坪小屋猶如一座亭子。所以爸爸自稱&ldo;亭長&rdo;。
南邊望得見一排叫做&ldo;合作新村&rdo;的房子,有幾個熟人住著。從沙坪小屋去正街,要走裡把路。半途中是吳朗西先生家租住的磚瓦房,門口刻著&ldo;皋廬&rdo;二字。但是過了皋廬再往前走,卻必須經過一排墳墓。我總是屏住氣加速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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