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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的眼睛,“程梟,我的大鄴話名字叫程梟。”
“梟?”易鳴鳶秀眉皺了皺,沒有想通,“梟是一種惡鳥,絕意兇狠,誰給你起的這個名字?”
她話音剛落,就發現對面那人原本隱隱帶著期待的眼神黯淡下來,眼皮遮住了一半的瞳孔,“沒有誰,那個人早就忘掉了,這是一個好名字,特別好,我很喜歡。”
易鳴鳶眼眶裡裝下了三分迷茫,她猜想應當是匈奴語中梟的釋義與中原大相徑庭,在這裡充當了勇猛矯健的意思,於是說了聲抱歉後介紹自己道:“我姓白,單名一個緣字。”
以她的處境而言,用假名更為安全穩妥。
程梟腦袋微傾,並不點破,只問了句:“和公主一個鳶?”
易鳴鳶沒想到他還知道自己的真名,想來應當是和親的旨意上寫著,便強裝鎮定,“非也,是緣分的緣,只讀音相近,公主也是因為這個巧宗,特意選我做了貼身婢女。”
不遠處的馬兒吃夠了青草,舒適地打了個響鼻,馬頭愉悅地輕甩,打破了這個僵局。
程梟牽起繩子,往馬嘴裡塞了一個紅彤彤的果子,旋即用寬厚的大手撫摸馬兒順滑的鬃毛,很驕傲的給易鳴鳶介紹:“這是我的好兄弟戟雷,四隻蹄子有普通馬兩倍粗,是整個草原上耐力最好的馬駒。”
這是一匹銀鬃馬,通體栗色,臉部又寬又長,眼神明亮,馬肌粗厚結實,鬃毛根根堅韌,脾氣熱烈,一輩子只認一個主人。
“這樣的好馬一百年也難得遇到,是四年前我在秩狜山上征服的,你戰勝它,它才會把你當老大。”
程梟像介紹自己所擁有的珍寶似的誇耀著戟雷,他大方地邀請易鳴鳶伸手摸一摸馬頭,和它建立良好的情誼。
栗色的良駒擁有如同它主人一樣清澈溼潤的眼睛,易鳴鳶在抬手的瞬間改變了主意,她用手捧著馬頭,臉靠上了戟雷的眼睛,馬兒是行客最熟悉的好夥伴。
很久以前她也有一匹小馬,那是一匹還未完全長成的棗紅馬,用最精細的草料和最甘甜的泉水餵養,送到她手裡的時候英姿颯爽,油光滑亮,名字叫丹羽。
騎在丹羽身上的時候,整個人都會很輕鬆,它是世界上最好的馬,載滿她在草場上最勃發的時光。
後來……哥哥一貫騎的戰馬死了,她將丹羽送給哥哥,讓它隨軍出征。
半年之前,原本穩操勝券的守關之戰忽然傳出全面潰敗的訊息,將領易豐及其長子易唳棄城叛逃,被前來增援的主帥發現,就地斬殺,割下頭顱掛在城牆上示眾以為戒。
易家叛國之事證據確鑿,陛下仁慈,念在易家男兒終年守在苦寒的庸山關,曾在三十年內五次擊退蠻夷,於是網開一面,保留了易鳴鳶郡主的封號。
易鳴鳶的封號本就是陛下為了嘉獎父兄的軍功而賞賜下來的,一個名存實亡的郡主空殼,更能讓眾人銘記易家的罪孽,也使她作為一個君恩的象徵,苟延殘喘存活於世。
那日出宮的路上,她那從小指腹為婚,易家鉅變也未有任何退縮的未婚夫婿匆匆趕來,交還了兩家的定親信物後又匆匆離開,決絕的速度好似她是一碰即染的疫病。
身旁的宮女瞧易鳴鳶可憐,這才悄聲告知她的未婚夫婿早已背棄婚約,迎娶了左家的女兒。
而這左姑娘的爹,就是當初割下易鳴鳶父兄頭顱的援軍首領,她這幾個月只顧給親人寫狀書鳴冤平反,又深居簡出,所以才有所不知。
原來自己現在不只是整個大鄴的罪人,還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笑柄,易鳴鳶心中酸楚非常,苦澀的扯動了一下嘴唇,吞下原本想要為他開脫的話。
左姑娘她見過的,是一個極張揚豔麗的女子,曾在大庭廣眾之下揚鞭想要抽在自己臉上,被攔下後指著她說,“都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