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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三次,嚴耀欽打算故技重施的時候,卓揚忽然叫住了他:&ldo;爸爸,是我自己想要和您一起生活的。從前十四年,我只有媽媽,現在我也很想試試,一個有爸爸的孩子是什麼感覺。&rdo;
那些猜忌和考驗,他看穿了,卻不肯說破。即便心中不滿,言辭間依舊顧慮著爸爸的感受。
少年卓揚有著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睛,眼珠漆黑明亮,說話的時候,總會誠懇凝視著對方,波瀾不驚,使人讀不出深邃眸子裡隱藏的情緒與心思。
正因為讀不懂,才讓人一望之下,越發想要去探究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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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無法完全接受這個孩子,嚴耀欽依舊昭告天下、大肆宣揚著,將他收入了族譜。為了表示對卓揚的尊重,他的名字並未更改,只是在前面添上了嚴家的姓氏。
嚴耀欽有他更深一層的打算。
西區嚴家盤踞裡島多年,靠販賣毒品起家,有著複雜的黑道背景。如今涉足正行,愈發勢力龐大、舉足輕重。無論財力、名望、人脈,都當得起這島上的第一家族。讓無數人羨慕的成功背後,自然少不了白骨鋪路,刀頭飲血。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逃也逃不掉。不知多少充滿怨恨的目光,每日緊盯著嚴家老少,欲生吞活剝、拆骨食肉。
大兒子是自己的接班人,肩負著整個家族的未來,不容有失。小兒子體弱多病,自己曾在他母親彌留之際許下誓言,要竭力護其周全。這種時候,太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靶子了,可以豎在前面,招搖過市,吸引來自四面八方的明槍暗箭,以使剩下的家人能躲在掩護之下,走得更穩、更舒服些。
舉凡那些名成利就的,世人只看到他們表面風光,卻不知道背後的慘痛代價。想要得到什麼,總要割捨掉相應的東西來交換‐‐比如婚姻,比如良心,比如道義,比如真情……
嚴家二少認祖歸宗的宴會舉辦得盛大而隆重,裡島地界上有頭有臉的政商名流悉數到場。那天的卓揚被打扮成高貴王子,眾星捧月般出現在賓客們面前。而嚴耀欽隨後的一席演講,更是毫不吝惜對次子的誇耀與讚美,彷彿這孩子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而是從天而降的一塊無價之寶,言語之間,大有百年之後連家業都要悉數交給他的意圖。
甚至在走下樓梯的時候,嚴耀欽還主動伸出了手,如同那種極度寵愛子女的慈父一般,生恐水晶燈盞太過刺眼,致使兒子看不清檯階而摔跤。
面對著爸爸的反常舉動,卓揚有些遲疑,輕眯起眼睛,幽幽凝視著,這一眼有些長久,有些複雜,帶著一閃即逝的憂鬱與哀怨。
最後,他牽動嘴角不易察覺地苦笑一下,什麼都沒有問,只是主動湊了上去,挽起爸爸的胳膊,一改平日客氣有加的態度,表現得親暱而熱絡,幫著嚴耀欽把這齣戲演到了十成十的圓滿。
做戲這種事,費心費神,是聰明人才玩得起的遊戲。可有時候,做戲做得太過入戲,便容易戲假情真。嚴耀欽以為自己有足夠的掌控力,卻忽略了與他演對手戲的人。對手太聰明,最後被玩的,反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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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戲太精彩,不僅騙過了外人,連家裡人也誤會了。大兒子竟真以為自己失了寵,跑到一邊喝了整夜的悶酒。最後喝醉了,難免有些失態。第二天早上,又主動跑來認錯。
父親的一片苦心他沒看懂,可他身邊卻不乏看得懂的人。說起兒子小小年紀便籠絡了一班親信幹將,嚴耀欽並不幹預。血肉之軀自然有生有死,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規律。
&ldo;怎麼,想明白了?&rdo;
兒子頭頸低垂:&ldo;是,爸爸,我錯了。&rdo;
嚴耀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