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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丞相翻看著奏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論是陛下暗中下的指示,還是陶實澤自己逃出生天……」程丞相在被墨滴汙染的奏章上,重重地畫了一個叉:「在陶實澤死之前,民憤再難平了。」
「那如此一來,陳諒的那些胡言亂語,豈不是甚囂塵上?」左長史緊皺著眉頭,目露憂色:「丞相,恐再次龍顏大怒啊。」
「潿洲王如果信了陳諒的話,駐足不入應天城,則必漲陳諒氣焰。如果潿洲王不信,仍入京侍疾,則或有轉圜之機。」程丞相目光沉沉地看著奏章上的那個墨黑色的「叉」:「端看潿洲王了。」
潿洲王選擇了一往無前地奔赴應天城。
蘇令德知道玄時舒的決定時,他們正停靠在臨都縣裡。玄時舒打著身體不適的幌子,在臨都縣多留幾日。
蘇令德眼眸低垂地坐在床上,神色裡難免顯出幾分憂慮。
玄時舒走到她跟前,輕輕地扶著她的肩膀,笑問:「我的夫人這就開始想我了?」
蘇令德當然不可能跟著玄時舒進入應天城,這樣風險太大,他們需要在臨都縣告別。
蘇令德抬頭看著玄時舒,抿著唇,眼裡有淚光。
玄時舒的一下有些手足無措,他收起了調侃的笑,慌忙地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別擔心,我會平安回來的。」
「我知道。」蘇令德啞聲道:「陶實澤失蹤,民怨沒有一個出氣口,陳諒每句話都在暗示皇帝是握著曹為刀這把刀的人。你回應天城,是對天下人的表態。皇帝要是還想要名聲,他就會讓你活著。」
玄時舒笑著輕嘆一聲:「你既然都知道……」
蘇令德知道這是玄時舒一定要做的事,她抱著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張嘴在他腰上咬了一口:「可萬一呢?你這不就是在以命相搏嗎?」
龍潭虎穴,哪裡是那麼好闖的。
玄時舒倒吸了一口冷氣,無奈地道:「夫人,我以前還說你像絨絨,想來是錯怪了,你不像貓兒,該像只小狗。」
蘇令德悶聲嘟囔道:「你要是不回來,我可不會殉葬,我要帶著寧兒到處去好吃好喝好玩。」
玄時舒一笑,他將她攬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髮髻上:「好。我已經讓川柏搜羅了天下好吃、好喝、好玩的去處,在我不在的時候,你好好斟酌,好不好?」
蘇令德心中一時大慟。
他也知道,此一去,是步步驚心、命懸一線。
但蘇令德卻反而推開了玄時舒,她袖手抹去自己方才又新湧出來的眼淚,認真地看著玄時舒道:「你不許就這麼打發我。就算是命懸一線……」
她還沒有說完,玄時舒便垂眸看著她,亦是鄭重地接道:「也要搏一線生機。」
蘇令德睜圓了眼睛。
玄時舒俯身親了親她軟軟的唇:「令令,我會為了你,拼盡全力地活下去。」
因為她,他不僅貪戀這人間。
他還想抓住活下去的每一個機會,留在她的身邊。
蘇令德握著玄時舒的手臂,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她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可此刻的玄時舒,讓她心中升騰起強大的信心。她或許仍站在夜海那條飄搖的小舟上,但這一次,船上有玄時舒與她並肩而行。
玄時舒前往皇宮之時,她會聯絡已經在應天城駐紮的吳五郎,在應天城不斷散佈陳諒的話。而含沙射影的話本,她也已經寫完了第一卷 。她深知,陳諒的話影響力越大,玄時舒也就越安全。
他們,會一起活下去。
玄時舒愛極了她的信任與主動,他的手忍不住落在她的肩頭,撇開了她的衣裳——只是,還沒等玄時舒能有下一步的動作,門外就響起了不合時宜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