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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陽王幾次三番地遣他做事,只是不予理會,朱睿這才知受了裴子慶愚弄,自此懷恨在心,立意要毀掉浮雲城,私底下不知用了多少手段對付浮雲城。裴子慶卻也不是吃素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竟一一反擊了回去。
如此數番較量,朱睿均無所獲,之後偃旗息鼓再無動靜,裴子慶由是掉以輕心,五年之後,竟忽然發現自己身邊最親近的弟子居然是鄱陽王派來的奸細,他的一舉一動全經這弟子之手到了鄱陽王眼皮子底下,甚至連他身中劇毒也都是拜這弟子所賜。
裴子慶痛心不已,臨死之前狠心將這弟子一劍刺死,於玄天閣上設恥辱柱,將那弟子的屍身牢牢釘於其上,隨後迅速傳位於李玄磯。多虧了李玄磯反應迅速,浮雲城才未被鄱陽王一舉攻陷,但自此之後元氣大傷,雖整頓肅清,卻仍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將局面挽回。
這些事洛小丁大都聽過,只很少在私底下議論,如今聽尚悲雲提起,不免想起事情的來龍去脈,思索片刻又問:“陳經同那幾個工匠如何說?”
尚悲雲嘆氣:“那批工匠的頭目完工之後早跑得不見了人影,剩下這幾個不過是因工錢被剋扣賴著不走而已,於祠堂地底埋火藥一事全不知情……陳經那裡,只說工匠是由肖常平薦入,餘者便再問不出什麼?倒是承認自己中飽私囊,此次修繕祠堂,只怕有二三十萬緡錢進了他的腰包……”
洛小丁不禁搖頭,聽聞‘肖常平’這個名字,又覺驚訝:“肖師兄也跟這事有關?”肖常平是童玄成的二弟子,竟然也跟這事有了牽連,也不知童師叔會氣成什麼樣子。
“此次各部閣牽涉的弟子多了……如今麻煩的是,這肖常平竟然與鄱陽王的部署有來往……甚至,還扯上了童師叔。”
洛小丁沉吟道:“我也覺此事沒那麼簡單,單只是外人,哪裡會做的這麼隱秘?怕真有內鬼作祟……但,童師叔……實在……應該不會,這到底是什麼人指認的?”
尚悲雲抬頭看她一眼:“沒有人指認,派人搜了他的住處……有書信來往為憑,書信上提到童師叔……這也是剛剛得到的訊息,我還沒來得及跟師父說。最可怕的是,先前捉住的那人,今晚上也直認不諱,承認自己是鄱陽王的人不說,還一口咬死了肖常平。”
洛小丁好半晌沒吭氣,眼望尚悲雲只是出神,良久才道:“你要我幫的忙……便是這個?”
尚悲雲“嗯”了一聲,道:“關係重大,我不得不謹慎為之……肖常平再是糊塗,也不至於留著這些要命的東西……內鬼只怕另有其人……”
洛小丁點頭:“我明白,把書信給我……”
尚悲雲還有一絲猶豫,道:“我知你素日對字畫頗有研究,故而想到了你,只是鄱陽王的筆跡你也不曾見過……如何又辨認得出?”
洛小丁站起身拍拍手,唇角微微下沉,目中卻濯亮如星:“我自有辦法。”大師兄的事,便是沒有辦法,也要想出法子來。
尚悲雲坐著不動,考慮良久之後,才從懷裡摸出兩封書信交給她。
洛小丁也不拆開來看,入手後先試那信皮紙質手感,然後盯著那信皮上的上下款琢磨,又看蠟封,最後才取出裡面的信箋來看,看了半晌才道:“用的是上好的澄心堂紙,從這紙箋信皮封口來看,只怕這信倒真是出自王室顯貴之門,這字嘛——稜角分明,骨力剛勁,當是標準的柳體,我沒見過鄱陽王的字,這兩封信先讓我拿回去臨摹下來,細細揣摩之後再說。”
尚悲雲遲疑不決,這是證物,被洛小丁拿走只怕不妥。
洛小丁見他如此,略微一怔,也就明白了他心頭顧慮,便道:“也罷,我在此臨摹便是。”
尚悲雲心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忙叫人添足炭火,而後將門窗關好,嚴令不許外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