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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桓沒說話。
綰綰果然不是很會演戲。這才多長功夫,就已經暴露了本性。她也就只能在不熟悉的人跟前裝一裝,但凡對她有三分了解,輕而易舉就能戳破她的偽裝。
馬車奔向西市,西市已掛滿了花燈,人流如織,川流不息。
孟綰隨著魏桓下了車,便被他緊緊攥住手腕。他抓的那樣緊,竟好似是在看顧一件珍寶,害怕自己走丟了一樣。
孟綰心裡有點奇異的感覺。
看著滿街花燈,一段記憶猶如潮水,湧入腦海當中。
又是一年花燈節,她站在一個小攤子前,看著攤子上的花燈。
一隻又一隻,精緻漂亮。身側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撿起一隻兔子燈遞給她,「這隻,這隻適合你。」
她看不到那人的臉。
那隻手卻分外清晰,骨節分明,纖長好看,大拇指上卻有一塊極小的傷疤,是魏桓的手。
那個聲音亦分外明瞭,沙啞低沉,帶著熱意燒在耳邊,是魏桓的聲音。
男人另一隻手上,提著一隻精緻絕倫的荷花燈,粉色的花瓣在燭火中泛著瑩瑩輝光。
這應當亦是屬於孟姬的記憶。
去歲,她果然是買了兔子燈的。
而荷花燈,是魏桓所買。
這個男人,的確是在試探她。
回憶慢慢褪去,孟綰伸手撿起一隻兔子燈,道:「我要這個。」
孟姬與魏桓那樣的恩愛。
可如今,她卻與深愛的男人,再也見不得面。
自己代替了她,就當為她滿足一樁心願吧,孟綰又撿起一旁的荷花燈塞給魏桓,「夫君拿這個吧。」
魏桓一怔,回頭看她:「你喊我什麼?」
「夫君啊。」孟綰理所當然開口,「不然呢?出門在外是要偽裝的,夫君不懂嗎?」
魏桓沉默不語,接過她遞來的燈,輕輕笑了笑。
半晌後,低聲喊:「娘子。」
孟綰抬頭仰視他,眸中映出他猶如明月星輝的眼眸,怔愣了片刻。
她聽見了。
聽見他喊了什麼。
原來,魏桓這樣愛著那個女子。
愛到,願意在這浩浩蕩蕩的人群當中,喊她一聲娘子。不將她當作卑微的姬妾,亦不講她當作依附於自己的王妃。
在他心中,孟姬是他的娘子。
沒由來的,孟綰心中有些淡淡的難過,酸澀的意味湧上心頭。
她想起前些時日生病,這人溫柔以待。
其實,他看的人,還是那個孟姬。
孟綰咬唇,輕輕搖頭,甩掉腦海中的想法。
魏桓喜歡誰,對誰溫柔似水,跟她孟綰有一文錢關係嗎?
他愛對誰好就去對誰好,反正她是要逃命的,總不能攔著魏桓去找別人。只是可惜了孟姬,不能與自己心愛的人死在一處,只怕心裡難受的很。
她笑了笑,羞澀至極:「王爺瞎喊什麼?」
魏桓提著那盞荷花燈,燭火映出他俊朗的眉眼,平白多了三分溫柔,他笑笑,空著的那隻手拉住孟綰的手腕,「走吧,帶你去放河燈。」
上元節放河燈,是大梁京都獨有的風俗。
若是有緣分的男女,放的河燈最終會落在一起,若是無緣,哪怕是一處放的,隨波逐流之下,亦會漸行漸遠。
但能飄到一處的河燈畢竟是少數,為了不讓夫妻反目,小攤販們便做出了夫妻燈。兩盞花燈拿紅線繫著,一盞飄走,令一盞便會被拉走。
這樣無論怎麼流,都不會背道而馳。
若是紅線斷了……
若連紅線都拴不住河燈,那又有什麼能拴住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