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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添淡淡道：&ldo;薛遠從業十年，警惕性非常高，過會前就跑去了南亞，遠端遙控國內的進展，然而，天算不如人算，德生出事沒多久，他的屍體就浮上河面，至於怎麼死的，誰知道呢？&rdo;

位薇想著那畫面，忍不住打個冷顫：&ldo;你怎麼這麼清楚？&rdo;

陳添語氣漠然：&ldo;一個圈子裡的，當初關係還不錯。&rdo;

位薇很是惋惜：&ldo;那你也不勸勸他，就讓他一錯再錯？&rdo;

陳添嗤地一笑：&ldo;薛遠沒有錯，如果一定要說錯，那就錯在高估自己。這個行業就這樣，離金錢最近，離情義最遠，混出人樣的誰不是兩手血一身腥，地獄裡還能走出天使不成？&rdo;

位薇一震，沉默片刻後靜靜地看著他，輕聲問：&ldo;你也這樣嗎？也從地獄走出來的？&rdo;

陳添怔了怔，眼神微見閃爍，但很快又緩緩笑開，往日的風流情態重新躍上眉梢，語氣也變得不再正經：&ldo;是啊，你怕不怕？不想變得跟我們一樣，就儘快轉行，及早抽身。&rdo;

位薇相信陳添的專業權威，對他的價值判斷卻實在不敢苟同，又是一陣沉默後，才說：&ldo;每個行業在發展初期都是野蠻生長的吧？隨著時間推移，自然會逐漸成熟。&rdo;

陳添笑道：&ldo;我講這樁舊事，不是想跟你探討行業發展，而是看在這幾隻去殼蝦的面子上，提醒一下你，對fa而言，很多時候資產端比資本端更可怕。資本端的投資人是面對面的談判，要玩就玩陽謀，資產端的創業者看似是你的戰友，實則跟綁在身上的□□差不多，一旦引爆你就會陪著粉身碎骨。&rdo;

位薇不以為然：&ldo;但也總有不少真正想要幹一番事業的創業者啊，幫助他們融資成長，讓良幣驅逐劣幣，不就是fa要做的嗎？&rdo;

陳添失笑，敷衍地附和著點頭，他莫名想起古早動畫裡的美少女戰士，拉著火星烈焰狙擊箭，激情澎湃又愣氣十足地喊惡靈退散……跨次元交流果然如對牛彈琴，讓人心累。

不過也好，這才是新鮮血液該有的樣子。

車停在棗園小區門口，位薇解開安全帶，奇道：&ldo;你對這裡挺熟的啊，這麼多又窄又繞的巷子都不用導航。&rdo;

陳添笑道：&ldo;江城耗子洞怎麼分佈的我都知道。&rdo;

位薇一想，這話沒錯，他人脈廣應酬多，認識的人各色各樣，只怕早把江城玩了個透。她道了聲謝下車，走出幾步又不死心地回頭：&ldo;你真就忙得連參個會的時間都沒有嗎？&rdo;

陳添手撐在方向盤上，側頭悠悠地看她，夜色裡眼神朦朧，又帶著點促狹的笑意：&ldo;小姑娘，不要耽誤我辦正事。&rdo;

吃喝嫖賭也算正事，還一臉驕傲好像能為國爭光似的。位薇懶得跟他廢話，揮手再見後，轉身走入小區。

這是八十年代建造的老舊居民區，只有六層，不配電梯，當初蓋樓時這裡還算主城區，寸土寸金，所以建築非常密集，基本沒什麼綠化，加上不遠處的塑膠廠因為各種原因還沒搬遷，汙染嚴重，環境很差。

陳添摸了支細沉香點燃，叼在嘴裡，目送位薇的背影消失在單元門樓，不經意間抬頭望上去，年代久遠的緣故，外牆貼的瓷磚都花了，在夜色中略顯斑駁，室內燈光透出來，灑在窗臺上，各種內外衣物、瓢盆玩具，一片狼籍……

他就這麼晃著神，手指下意識把煙捏滅，細小卻尖銳的灼痛傳到大腦時，他迅速清醒，發車掉頭離開。

第15章 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