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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後悔。」桑酒和她保證。
「再說了,您外孫女那是普通小姑娘嗎?」
「你啊。」老夫人嗔了句,見她態度強硬也不再堅持,爽快利落地說:「那成,都隨你們。」
天漸漸沉下來了,屋裡兩人喝得東倒西歪,孟老夫人拍了拍腿起身,「我進去瞧瞧那爺倆。」
鄉下的夏夜不涼不熱,晚風習習,輕風搖曳間花枝起舞,萬家燈火躲在旺盛的叢林裡,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察覺到身側站了個人,桑酒抬起頭。
陳時遷整個人隱沒在暮色裡,和遠處的燈火一樣,像是蒙了一層霧,朦朦朧朧,似真似幻。
「外公跟你說什麼了?」她問。
「一些你小時候的事。」
他的聲音有些拖沓,尾音上揚,帶著點懶懶的腔調。
奇怪的是,明明他才是喝了酒的那個人,怎麼反倒她先醉了起來。
「哦」她故意惡趣味地逗他,「那有沒有說我什麼壞話呀?」
「外公說——」
他突然俯下身,淡淡的酒味襲來,卻出奇的不難聞,下一秒,桑酒看到他的嘴角緩緩翹起,眼睛像星光一樣閃爍。
「他說陳太太小時候很調皮。」
桑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完這句話心跳就莫名加快起來,雙手拎著兩邊頭髮捂著臉,朝他眨眨眼,「陳時遷,你好討厭哦。」
陳時遷仰頭笑了笑,順勢在她身邊坐下,手自然地摟上她的腰。
「為什麼不想辦婚禮?」
「哈?」
他把腦袋往她那邊靠了靠,嗅了嗅她的秀髮,埋首在她耳邊說:「你們女孩子不是都很期待婚禮那天嗎?畢竟一生就那麼一次,誰都巴不得越盛大越好。」
桑酒沒回答,指了指頭頂,轉頭問他,「人死了真的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星嗎?」
陳時遷下意識抬頭。
暮色天際裡,幾顆星星閃爍著微弱的光。
「或許吧。」他語氣平淡地說:「至少能給活著的人一個慰藉,一個心安理得活下去的慰藉。」
桑酒收回視線,看著他。
在烏水鎮的墓碑上,她看過宋嵐的照片,陳時遷的五官和她很像,是從面相到骨相都能看出是個美人的那種長相。
她的目光停在他的唇上,又薄又性感。
老人說,這種唇形的人最是薄情。
她開口,輕聲問道:「陳時遷,你想你母親嗎?」
陳時遷一愣,低頭想了會才說:
「其實剛到英國那兩年每一天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後來時間久了,想起她的次數就漸漸少了,到現在我已經想不清她的樣子了,記憶中好像只剩了個模糊的輪廓。」
「我也是呢。」桑酒頭靠在他的肩上,聲音彷彿隔了一個世紀那麼悠遠,「我爸的樣子我也快要記不清了。」
陳時遷幾乎是一瞬就明白了她為什麼不想辦婚禮的原因。
死亡不是真正的結束,遺忘才是。
活著的人喜樂交加,而死去的人永埋黃土,從此身上再無枷鎖,同時也慢慢抹去了他在這個世間的所有痕跡。
桑酒其實很害怕,怕有一天會忘了父親,好像只有沒有真正嫁人,才會讓她覺得自己還是當年那個跟在父親後面的小女孩。
陳時遷明白她的顧慮和害怕,寬慰她:「桑桑,不管是你父親還是我母親,他們都不會被遺忘。只要我們還活著,我們的子孫後代會延綿不息,而血脈是聯結所有人的紐帶,千百年以後,他們也會像祭拜我們的父母一樣祭拜我們,僅僅是因為我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
她的聲音哽咽,「真的嗎?」
「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