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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魏玉舒視線落到這幅畫的最下端,卻輕輕皺起了眉頭。
這幅《松石錦雞圖》不管是畫還是字都堪稱技藝雙絕,唯獨少了一樣東西——蓋印。
沒有蓋印,就無從知曉此畫是何人所做,沒有作畫者的名字,也就無從積累名氣了。
洛安見魏玉舒收下了畫,便準備離開。
魏玉舒出聲叫住了洛安,對洛安吩咐道:「這幅畫沒有蓋印。你回去之後傳話給易詞,讓他想一個化名,將化名寫給我,我按照他的字跡給他刻一個章。」
洛安點點頭,飛身躍起,幾個落步消失在此處。
……
「化名?」易詞一時間蹙眉思索。
一想到自己的書畫就要拿去售賣,因此必須取一個化名,易詞的心中又是緊張又是慚愧。
緊張的是擔心自己的畫無人欣賞問津,淪落成為笑柄;慚愧的是他自詡清高,如今卻像個商人一樣,擔心自己的畫是否能賣個好價。
邱涼倒是理解不了易詞這複雜糾結的心思,兩手交叉放在腦後道:「這不是很正常嘛?賣得價錢越高,想買畫的人越多,不就越證明自己的畫有價值嗎?」
易詞被邱涼說服了一些,眉頭雖然還是緊擰著,卻也開始老老實實思索自己今後的化名了。
化名很重要,相當於他的第二個身份,一個不受拘束的,完全脫離第一個身份而存在的身份。
易詞回想起以往躲躲藏藏在深夜作畫練字的情形,如今他可以想怎麼書畫就怎麼書畫了,沒人能指責他玩物喪志了,只是父王留給他的國也亡了……
易詞只覺得鼻頭一酸,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忍不住仰天一嘆道:「如今我已是閒人一個,不若就叫萬悲閒人吧!」
易詞奮筆疾書,一氣呵成,寫完之後看也不看,將宣紙交給洛安,悲愴道:「拿去吧。」
邱涼忍不住道:「你這樣好像那些不得志的老頭子啊。」
易詞:「……邱涼你想挨板子了是不是?」
……
當魏玉舒拿到易詞寫的化名時,平靜的面容似乎有些崩裂,但很快恢復一副古井無波的冷靜模樣對洛安道:「你明日辰時再來我這裡,隨我去一個地方。」
等到洛安離開後,魏玉舒關上房門,取下自己帶在手上的薄如蟬翼的人皮手套,露出一雙雪白得能清晰看見每一條藍色血管的雙手。
這雙如美玉雕成的手一寸寸在牆壁上摸索著,最終從牆面上取下一個石塊。
石塊後有一處空當,放著一個棗紅色雕刻得精細美觀的木箱子。
隨後,魏玉舒依次從木箱裡取出一小塊沉香木的木料,數十把刀頭大小不一的雕刻刀,就著這塊散發出清雅濃鬱香味的沉香木,極為專注地雕刻起來。
一直到夜半三更,魏玉舒終於將這一枚兩指長寬的印章雕刻好了。
這枚印章不僅僅將易詞所書寫的「萬悲閒人」三個字完美地復刻在了印章上面,同時造型簡單優美,於細節處臻於完美,堪稱巧奪天工。
魏玉舒手指摩挲著這枚印章,自語道:「這樣他應該會喜歡吧。」
第二日,這幅蓋著萬悲閒人印章的《松石錦雞圖》被送到了年逾六十的陽雪閣主人松雲老人手中。
松雲老人在文壇畫壇中皆有極為尊崇的地位,於書畫方面的造詣高深,堪稱一代大家。同時松雲老人也是收藏大家,擁有一雙能辨別凡俗的毒辣慧眼。
這位精神矍鑠、受人尊敬的老者一見到洛安手中徐徐開啟的畫,雙目緊緊盯著畫卷片刻,竟是騰地一下站立起來。
他立馬走上前湊近了端詳這幅畫絹,越端詳就越是驚嘆。
越是懂畫之人越能品味到這幅圖的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