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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過程,顧政一直靜靜注視著,不發一語。他並不擔心易詞會因為這個舉動洩露他的弱點,倘若有人發現了他這個秘密,他隨時可以將所有知曉了這個秘密的宮人殺掉。反而是心軟的易詞為了保護這些宮人,更不會讓這些人知曉他的秘密。
吩咐完,易詞就站在門口等著。等到兩個宮人各自端著一盆炭火進來,易詞這才指揮宮人把炭火放好。等到宮人走後,易詞將炭火搬動到顧政身邊。
木炭在銅爐中燒得正旺,透過爐蓋可以看到裡面一片橙紅。乾燥的熱氣一下驅散了雨天的陰冷,讓銅爐邊上變得暖烘烘起來。
顧政的眸光落在沉默地做著這些事情的易詞身上,俊美的面容顯得有些陰沉,極度壓抑的眸光彷彿積蓄著暴雨的深海。
顧政不可能會忘記,他的腿疾正是易詞造成的。
如今易詞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在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做出補償,不過這補償遠遠不夠。
顧政想到了自己的以前……
顧政在秦國出生。他的父親是秦國的王子,原本是王孫貴族,只因為不受秦王的寵愛被送到鄭國為質子。自知回國無望的秦質子在鄭國娶了顧政的母親,等到顧政出生後不久,就因為積鬱成疾而終。
秦質子死後,顧政的母親帶著顧政生活得更加艱難。在舍館負責照看他們母子的人貪了應該發給顧政母子的銀錢,每月只分給顧政母子很少的一部分。顧政的母親在這樣的生活下堅持了八年,八年後生了重病,也隨著秦質子去了。
自此顧政一個人在舍館生活。
年僅八歲的他失去父母照顧,舍館負責照看他的人更加肆無忌憚,甚至不顧顧政死活,將本屬於顧政的銀錢全部貪了。顧政為了活命,偷過吃的,偷過錢,討飯,想盡了一切辦法活下去,過得比乞丐和野狗還要不如。
就是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顧政靠著年幼的自己硬是活下來了。
就在顧政十三歲時,他遇到了易詞。
上街上,年幼的易詞騎在高頭駿馬上,穿著華貴的藍色衣裳,整個人漂亮而耀眼,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易詞那雙美麗清冷的鳳眸掃過顧政的身上,忽然擰眉側頭對旁邊的人說了句:「哪裡來的小乞丐?」
那一瞬間顧政彷彿被一盆冰水從頭淋下,忽然覺得在眾人的目光下無處遁形。
他曾聽人說過,他原本也是王孫貴族,是秦國的王孫。但與易詞比起來,他就是一團地上的臭泥,有人踩到都會罵一聲晦氣。
顧政為了活命偷東西,搶吃的,遭到過很多人的毒打和唾罵,從來不知道自尊與羞恥是何物。但易詞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一下將顧政打回原形,讓顧政感受到了有如是實質的羞恥。
於是他向易詞扔了一塊石塊,憤怒地逃離掉了。
沒想到等到半夜回舍館,早有人在舍館外等候著。那是易詞派來的人,因為白日裡他對易詞的冒犯,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腿骨。
鑽心之痛從腿部傳來,讓顧政渾身不停顫抖冒出冷汗,他拖著被打斷的腿朝著醫館的方向爬動著,一邊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聲。
傾盆大雨落下,模糊了顧政的視線,沖淡了顧政身上的血跡。他沒能爬到醫館,就因為力竭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來時,他被秦國派來的人救走了。
秦國政變,他這個沒有任何靠山的秦質子的孩子被扶植成了傀儡國君。他的腿傷被治好了,卻因為淋了暴雨,從此落下了一到陰雨天雙腿就會鑽心疼痛的腿疾。
就好像每下一次雨,他的腿就會重新被打斷一次。
顧政壓下眼眸中翻湧的情緒,看著正在為他認真按摩腿部的易詞,心裡憎恨地想著,這些代價遠遠不夠!
易詞的手不輕不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