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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他沒和任何人交談過。他沒有時間,他得去尋找黎娜,尋找是唯一重要的事。「銀路」之旅從那個夏天就開始了。他曾掀開每個垃圾桶的蓋子,赤手掏挖廢料車、沼澤地和廢棄的礦井。回到家裡,他就在電腦上閱讀論壇裡陌生人就黎娜失蹤案發表的長篇議論。一長串看得人不寒而慄的推測:她離家出走了,被謀殺了,被綁架了,被肢解了,迷路了,溺水了,被車撞了,被逼為娼,還有其他一系列他幾乎不敢想像的夢魘般的設想,但他還是強迫自己讀下去。他差不多天天打電話罵警察,要他們展開行動。他不吃飯也不睡覺。他總在沒日沒夜的「銀路」之旅結束後回家,穿著弄髒的衣服,臉上滿是抓痕,可他無法解釋那些傷痕是怎麼來的。安妮特不再詢問他的情況。可能這讓他舒了一口氣吧,她離開他投入托馬斯的懷抱,這樣他就可以全身心地尋找。尋找是他擁有的一切。
萊勒端著咖啡來到電腦前,黎娜正在屏保上對著他微笑。房間裡的空氣汙濁而滯重。百葉窗已經合上,光線從百葉板間漏進來,可以看見微塵在光束中旋轉。半死不活的盆栽植物垂掛在窗沿。處處是散發悲傷氣息的舊物,提醒他有多消沉墮落,提醒他看看自己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他登入臉書帳號,看到了黎娜紀念會的發布資訊。有一百零三位使用者點了贊,六十四位登記參加。「黎娜,我們想念你,我們永遠不會放棄希望!」她的一位朋友寫道,文字後面接著一串感嘆號和哭泣表情。有五十三名使用者點讚了這條評論。安妮特·古斯塔夫森是其中一位。萊勒想知道她未來會不會修改她的夫姓。他繼續點選,瀏覽了一些詩歌、照片和令人氣憤的評論。「有人知道黎娜遭遇了什麼,是時候站出來說出真相!」生氣,臉頰通紅的表情。獲得了九十三個贊,二十條回應。他退出了帳號。臉書只會讓他心情低落。
「你為什麼就不能加入社交媒體?」安妮特常嘮叨他。
「加入什麼?一個虛擬的憐憫黨嗎?」
「它和黎娜的事有關係。」
「我不明白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但我的心思全在尋找黎娜上,不是為她悲痛。」
萊勒抿了一小口咖啡,然後又登入了「閃回」帳號。在那一串關於黎娜失蹤案的評論後面沒什麼新內容。最後一條評論的時間停留在去年十二月,來自一個帳號名為「尋真者」的使用者:
「警察有必要排查那天早上開過『銀路』的大型卡車的司機。人人都知道那是連環殺手最青睞的一種工作,只消看看加拿大和美國的情況就再清楚不過了。那裡每天都有人在高速公路上消失。」
「閃回論壇」上的一千零二十四條評論發布者,似乎都一致同情地相信黎娜在公交車到站前就已經被一個開車的人綁架了。換句話說,這也是警方的結論。萊勒打遍快遞公司和貨運公司的電話,詢問黎娜消失的前後時間裡,有哪些司機曾開車經過那片區域。他甚至約了其中一些人出來喝咖啡,檢查他們的車輛,把他們的名字透露給查案小組。但沒人看上去像是犯罪嫌疑人,也沒人目擊過任何事。警方不贊同他這樣不依不饒。這是在諾爾蘭,不是美國。「銀路」也不是一條州際高速公路,沒有連環殺手會埋伏在那裡。
他站起來開始卷他的襯衫袖子,它散發著煙味。他面對一幅瑞典北部的地圖而立,凝視一簇大頭針像盛開的花朵一般環繞著內陸地區。他從桌子抽屜裡拿出另一顆大頭針,釘在地圖尚未被釘住的區域,用以標記他昨晚去過的地方。不踏遍這片土地的每一毫釐,不把車開到每一條路和軌道的盡頭,不把被劫掠過的森林空地翻個底朝天,他是不會放棄的。
他指甲沾了血跡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尋找下一條要調查的不知名路徑。他把坐標儲存到手機裡後就去拿他的鑰匙。他浪費的時間夠多了。
西莉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