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上掉下個李妹妹(第1/2 頁)
老歪象以前的每個早上一樣醒來,又象以前的每個早上一樣穿衣洗漱。
收拾好他的傢什———一臺已經黝黑了的老式爆米花機,放在他的板車上,推開他家那扇歪斜的大門,拉著板車出門開始一天的生計。
小時候落下的小兒麻痺症讓他的身體像麻花一樣扭曲著:長短不一的雙腳讓他的臀部誇張的向斜後方突出而去,上身又努力地向著斜前方探出,為了保持平衡,他的頭和嘴又向臀部突出的方向歪斜,讓他那精瘦的身體像一枝折了兩道彎的竹竿。
兩隻手掌向內彎曲著,手指永遠都沒伸開過,總是處於半握拳的狀態。
老歪就這樣歪著吃飯,歪著睡覺,歪著拉屎拉尿,歪得久了,便落下了“老歪”的綽號。
三十年了,這個綽號一直伴隨著老歪,以至於人們只記得這個綽號,早就忘了他的大號。
他那早死的父親,倒是給他留下了一個響噹噹的大名:王有才。但是他卻辜負了他父親給他的名字,他扭曲著的身體讓他無法把小學唸完。貧窮和他的殘疾讓他的母親也不堪重負,父親死後,便帶著他的哥哥遠嫁他鄉,給他留下的是一個人的孤苦伶仃,還有就是坐落在街尾,有著幾間木屋,和他一樣歪歪倒倒的獨門院子。
老歪並不在意別人叫他“老歪”,反而喜歡大家這樣叫他,讓他更覺得親切。於是城裡的大人小孩都管這個成天拉著板車,在縣城裡給孩子們爆玉米花,歪斜著走路做事的人叫“老歪”。
老歪一跛一瘸的拉著他的板車在街上走著,盼著有孩子們端著裝有玉米的盆子,從街巷裡竄出來尋他,讓他能把板車支起來,爆幾鍋“包穀泡”。但是該死的老天爺好像並不在意他的想法,不管不顧的下起細雨來,本來可以有個好生意的星期天眼看著就這樣沒戲了。老歪歪著脖子看著天,心裡恨恨的詛咒著不長眼的老天爺。
“老、老、老歪!”
老歪不用歪過身子回頭看,就知道是他的落難弟兄田癩子在叫他。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都是不受姑娘待見的老光棍,於是乎兩人惺惺相惜,老歪除了這個滿頭癩子的弟兄便再沒有了朋友。
“老,老,老.……."
“別老了,什麼事?”
老歪不耐煩地打斷了說話結巴的田癩子,轉過身,看到的是田癩子那因極度興奮亂舞著的手,和被卡在喉嚨裡的話憋得通紅的麻子臉。
“老,老,老,老歪!”田癩子終於把老歪的名字叫全了,嚥了口唾沫,像是完成了一個艱苦的任務,顧不上說下一句,停下來安撫他那激動的小心臟了。
這田癩子滿頭癩子,滿臉麻子,說話結巴,常年戴著一頂老式軍帽,再熱他都不願脫下來展示他頭上斑駁的癩子。老歪不但歪得厲害,還因為嘴歪著,說話就像含著個棗一樣糊混不清。
俗話說:歪鍋配歪灶,爛腦殼配破草帽,這老歪和田癩子還真算是很般配的一對難兄難弟了。
“快,快,快,快..…."田癩子喘息一陣,想起他過來喊老歪為了啥,於是又著急起來,他這一急,更結巴了。
第一個字說了半天,更是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一股腦兒竹筒倒豆子,可第二個字硬是像根魚刺生生地卡在嗓子眼裡。他一跺腳,顧不得下雨,拉過老歪的板車就走。老歪也只得歪著個腦袋扭著個屁股,跟著田癩子往家裡走。
快到街尾那幾間歪斜的老木屋時,老遠就看到一輛轎車停在那歪斜的院門前,老歪的腦子裡不由得打起了問號。
老歪緊扭了幾下屁股,來到車前,手搭涼棚朝車內張望。這時候車門開啟了,差點撞了老歪的鼻子。
老歪忙不迭的後退了兩步,又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才看清從轎車裡鑽出來的人,竟然是號稱本縣十大傑出企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