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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快被排山倒海的尖叫和歡呼淹沒了。上萬居民跳著鬧著，相識不相識的都抱作一團，有的失聲痛哭，有的手舞足蹈。現場亂了套，每個人都嘶聲吶喊，奔跑呼號，好像集體犯了癔症。

楊州被撞得東倒西歪，他撥開貼上來的男女老少，艱難地往回走。手機震個不停，他掏出來看了一眼，周芸的照片好像一支扎進心口的冰箭，讓他清醒又疼痛。

他接起來，這邊太吵，模模糊糊聽到一句，飛機幾點到。

&ldo;媽，我先不回去了。&rdo;楊州頓了頓，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地清醒，甚至能感受到靈魂中灰色的部分在微微擺動，他很輕很輕地說，&ldo;我有罪，我愛上了我的哥哥。&rdo;

沒等周芸反應，楊州切斷通訊，把手機扔進口袋裡。

他踉踉蹌蹌地走了一陣，人太多了，根本辨不清東南西北。好不容易瞥見幾個熟悉的路牌，楊州剛鬆一口氣，身後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他手裡拎著箱子，一時沒站穩向前撲去，幸好被人扶了一把，沒有摔倒。

&ldo;謝謝，&rdo;楊州抬起頭，猝然對上陳堅稜角分明的臉，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是他們被人推來搡去，好像一片在大海上顛簸的小舟，又是千真萬確。

&ldo;陳堅?&rdo;楊州狐疑地望著他，欣喜之情一點點蔓延，&ldo;你怎麼來了?&rdo;

&ldo;散步。&rdo;陳堅不自然地咳了兩聲，&ldo;你怎麼還沒走?&rdo;

&ldo;我，我迷路了。&rdo;楊州緊張之下，撒了一個漏洞百出的謊。

陳堅看著他，眼裡閃著碎光，如同夏日午後的湖面，明亮而熱烈。他沒有拆穿這個拙劣的謊，反而鄭重其事地點點頭：&ldo;那我領著你走吧。&rdo;

楊州想說點什麼，又怕一開口打碎這幻影，只能怔怔地望著他。

居民的興奮勁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不少人甚至掏出禮花來慶祝，陳堅和楊州直愣愣地杵著，在狂喜的人群中是異類，很快就有女孩要拉他們一起跳舞。

陳堅摸到楊州的手，用力一拽，楊州一個趔趄，連忙小跑跟上。他們逆著人流左衝右突，好像在玩一個刺激的追捕遊戲，等逃到僻靜處，彼此對視，忍不住笑出聲來。

誰也沒想著鬆開手，就這樣握著。楊州鼓起勇氣，說他有些話想說。

&ldo;說唄。&rdo;陳堅的小拇指在楊州手背上蹭，眼裡盛著點壞，一副洞悉一切，但偏要欺負他的樣子。

楊州一開口，卻是嚴肅得有些凝重了。他說，對不起。

陳堅沒料到他說這個，笑容一凝。楊州直視著他，眼裡清清白白、乾乾淨淨，什麼都藏不住。

陳堅又笑起來，&ldo;別的呢?&rdo;

楊州想了想，說：&ldo;生日快樂。&rdo;

陳堅很不滿意地扁著嘴，微微低下頭，熱氣呵在楊州的鼻尖，&ldo;沒了?&rdo;

楊州被他逼急了，臉上泛起一層淡粉色，他支支吾吾，面對周芸時破釜沉舟的勇氣在陳堅面前全蒸發了。

他有那麼多不同的模樣，只有這一種最讓陳堅心軟。&ldo;算了，&rdo;陳堅在他唇邊落下一個親吻，&ldo;以後機會還很多。&rdo;

兩人牽著手慢慢往前走，並不刻意親暱，但是彼此心裡都很安寧。

&ldo;回家嗎?&rdo;楊州問。

陳堅笑看他一眼，&ldo;嗯，回家。&rdo;

(正文完。)

番外一

第一批居民已經離開了，後續的抑制劑生產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