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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閉著的眼眶裡慢慢有淚流下來,女皇生前甚至沒有抱過她一次,這二十多年間,她們未能面對面坐下來親暱地用一頓飯、談一次天,更沒有分享過喜悅、分擔過彼此內心的沉痛,只有控制與迴避,憎惡與虛情。
既然她生前沒有抱過自己,這時候就抱抱她,送她最後一程吧。
李淳一擦掉眼淚站起來,因她現在處於危局,連情緒也得有節制。她本意是進宮陪伴女皇並坦白元信一事,但女皇突然駕崩,眼下甚至只她一人知道這事實,再加上她是違制進的宮,情勢便十分不妙!
她抑住劇烈心跳重新點起燈,女皇枯槁的面容便再次被照亮。李淳一看她兩眼,往後退了兩步,大聲道:“既然陛下身體不適,兒臣告退。”她說著繼續往外走,退到殿外,老內侍對她略躬身,問道:“陛下可還好嗎?”
李淳一回道:“她並未理我。”
內侍面上浮現一絲擔憂,卻又不好說什麼。
李淳一又問:“陛下深夜召我入宮,為何不在寢宮而在這裡?宮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內侍壓低聲音道:“主父歸天了。”
李淳一陡然想起賀蘭欽說皇夫今晚一定會死那句話,頓時脊背又是一陣寒。她彷彿怔了怔,默不做聲轉過身,往東邊去。
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她步子甚急,剛至拐角,黑暗中卻忽然伸過來一隻手將她猛地一拽。那隻手冰冷枯瘦簡直如厲鬼,李淳一一驚,鎮定下來才看清楚面前的人,那是個上了年紀的內侍,形容枯槁身形瘦削,聲音也是嘶啞的:“殿下跟我來。”
李淳一竟像被魘住一般當真跟著他走,直至走了一段,那內侍才道:“太女已往這邊來,倘若遇見恐怕對殿下不利,此時殿下或許該去中書省。”他說完忽然毫無預兆地轉過身,快步消失在夜色裡。
他給了忠告,李淳一神智也逐漸清明。李乘風因為長期服藥,脾性已變得更捉摸不定,倘若其得知了女皇賓天的訊息,只怕會喪失理智!這時她如果撞上去,便是找死。雖然眼下在內宮晃盪很危險,但內侍為何要她去中書省?
皇夫歸天的訊息這時已傳到了中書、門下兩省,李淳一抵達中書內省時,值夜官員都醒了,一個個都神情肅穆,全沒有了平日裡的輕鬆作風。李淳一避開底下大堂徑直往樓上去,卻聽到樓上公房有動靜。
忽有一少年從公房內走出來,竟是宗如萊。
如萊手裡舉了支蠟燭,站在樓梯口看下去:“殿下!”
李淳一抬頭看到他略愣,但仍繼續往上走:“你為何會在這?”宗如萊回道:“相公走之前便安排某在這裡做書吏,遂常常留值幫忙。”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他講殿下或許會來,屆時總要有個留門的人在。今日宮內出了大事,殿下果然來了。”
李淳一沒出聲,她示意如萊進屋說,可剛進屋才坐下,底下就響起了嘈雜聲。如萊一驚,霍地起身衝出去一看,只見一隊東宮親衛模樣的人進了中書省,正往這邊走來。他正要回去稟告給李淳一,樓梯上便響起了雜沓的咚咚咚聲。
走在最前面的是親衛副率,面無表情宛若死人。他只象徵性地敲了敲門,便率手下闖進了公房,看到李淳一果然在,便道:“殿下冒犯了。”
於是一夥人上前不由分說就架起李淳一,要挾她往外走。如萊大駭,正要追上去,李淳一卻回頭與他使了個眼色,他便往後退了兩步,再轉頭立刻瞥見了李淳一留在案上的字條,那上面讓他速出門去通知賀蘭欽,甚至留了一枚金魚符在案上。
宗如萊將那枚魚符握緊,攜了字條速奔下樓。
這時中書省官員們都被外邊的陣仗嚇到了,東宮親衛氣勢洶洶過來抓吳王,莫不是宮內還出了更了不得的事情?!
李淳一掙開那衛兵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