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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這就去睡覺。&rdo;我說。

我並沒有上床。我站立在敞開的窗前，呼吸著夜間的氣息，然而這黑夜聞不到任何芳香，彷彿月亮已經凍結了鮮花的芬芳。默利婭姆就在隔壁的房間睡覺或者尚沒有入睡。我知道菲利普不會再來了。偶爾，我好像聽到了一聲腳步，可那只是風颳樹枝的聲響。

加拿大沒有什麼意思。當我重新回到紐約時，心裡感到十分幸福，馬上就想到了：&ldo;我要給菲利普打電話。&rdo;當天我就受到了邀請，請我去參加一個雞尾酒會，可以與我結識的一大部分朋友再次相聚。從窗前望去，我瞥見了一大片摩天大樓，可是所有這一切再也滿足不了我。我下樓來到旅館的酒吧，在藍黑色的燈光中，一位鋼琴手正在低聲彈奏著靡靡之音，一對對男女在竊竊私語，酒吧招待踮著腳尖來回走動。我要了一杯馬提尼酒，點起了一支煙，心臟在怦怦地小聲跳動。我就要做的那一切並不是十分理智的。與菲利普一起度過八天時光之後，要與他分離，內心肯定會陡添一絲淡淡的哀愁，不管怎麼說總是難免的，況且我已經感到憂傷。再過八天，皇后橋、中央公園、華盛頓廣場、東河，我就再也看不到了。不過總的說來，我寧願深深地懷念某人，而不樂意為那些石塊傷心，這在我看來似乎要好受些。我呷了一口馬提尼酒。一個星期的時間，要有新的發現，要享受毫無結果的樂趣，這點時間實在太短暫了。我再也不想當個遊客在紐約城到處遊逛，我必須在這座城市裡實實在在地生活，只有這樣，它才會有可能成為我的城市，我也才有可能在這座城市留下我的某些東西。我必須有個暫時屬於我的男人挽著我的胳膊漫步街頭。我舉杯一飲而盡。在這次旅行期間，只有一個男人挽過我的胳膊。時值寒冬，我踩著薄冰踉蹌而行，可在他的身旁，我感到溫暖。他說：&ldo;再來吧。我不願去想從今再也見不到您的面。&rdo;可是我不會再去，我的胳膊將又緊緊地摟著另一個人的手臂。一時我感到有罪，感到是對他的背叛。可是，這談不上什麼背叛。我徹夜難眠，渴望得到的是菲利普，我對他還會充滿慾望，而他也正在等待著我的電話。我站起身，走進了電話間，要通了哈特福德。

&ldo;我要菲利普&iddot;戴維斯先生。&rdo;

&ldo;我去找他。&rdo;

我的心驀然猛烈地跳動起來。片刻前，我還是那麼隨心所欲地佔有著菲利普，喚他來到紐約，讓他睡在我的床上。但是，他是為自己而獨立地生活著，此刻，從屬於他的是我。在這個狹窄的牢籠裡，我孤立無援。

&ldo;餵？&rdo;

&ldo;菲利普嗎？我是安娜。&rdo;

&ldo;安娜！聽到您的聲音是多麼愉快！&rdo;

他慢騰騰他講著一口純正的法語，那聲調突然顯得那麼冷酷。

&ldo;我是在紐約打電話。&rdo;

&ldo;我知道，親愛的安娜，自從您離開我們之後，哈特福德是多麼使人厭倦！您旅行愉快嗎？&rdo;

他的聲音是多麼貼近！這聲音掠過了我的臉龐，可是他突然那麼遙遠。我的手緊捏著黑色的硬質膠話筒，濕乎乎的。我語無倫次地說道：&ldo;我多麼想跟您談談我的旅行。您說過讓我與您聯絡。您能在我離開紐約前來一趟嗎？&rdo;

&ldo;您什麼時候走？&rdo;

&ldo;週六。&rdo;

&ldo;噢！&rdo;他說道，&ldo;噢，那麼急就走！&rdo;出現了短暫的沉默。&ldo;這個星期六，我要到科德角的朋友家裡去，我答應過的。&rdo;

&ldo;多遺憾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