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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還好都過去了,你跟我爸現在又一塊兒在工地上,也有個照應。」
「是……是。」
「也幸好你們倆有個照應,我爸你也知道,脾氣太好了,反而容易被人當軟柿子,他還不當回事,勸他吧,也沒用。」
見劉偉再次低下頭,周遇稍作停頓,話鋒一轉道,「就說昨天吧,我看生肖運勢說屬馬的要小心,容易有磕磕絆絆的,尤其工地幹活爬上爬下的,還特意告訴我爸了,結果,他根本就不聽,看你要摔下來,第一個就衝上去了……對了劉叔,你還好吧,沒摔著哪兒吧?」
「啊……我、我沒事兒!」
劉偉猛地一抬頭,心虛與煎熬明晃晃掛在臉上,再無處藏匿。
可奇怪的是,即便初衷就是為了讓劉偉難堪,真瞧見這一幕,周遇絲毫不覺得痛快。
劉偉可恨,卻也可悲可憐。
何況即便他覺得愧疚了,也於事無補,不論現在還是五年前「討薪打人」的傷害已經造成了,始作俑者卻還好好的。
想到這,周遇驀地生出一股無力感,垂眸盯著腳下,喃喃道,「有時候,真覺得我爸跟傻子似的,總說著別人有難處,他自己呢?就連當初寫報導造謠我爸跟你打人的黃波,說自己有難處,我爸都信了……」
「他放屁,他媽的收了錢!」
空曠的安全樓道里,劉偉中氣十足的低吼,一圈圈盪開,甚至帶了迴音。
周遇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這個「他」代表什麼。
父親跟黃波是老同學,五年前,人也是父親找過去的,連他都被騙了,劉偉怎麼能如此篤定黃波收了錢?
「劉叔,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2005年,對劉偉而言本來是個走運的年份,他結婚早,老婆卻遲遲懷不上,直到他三十歲這年,老婆肚子終於有動靜了。
誰知孩子還沒落地,他先走了背運。
討薪這事兒本該他們佔理,到頭來,卻鬧得烏煙瘴氣。
劉偉在拘留所裡讓老婆示弱,好攛掇周家富夫妻倆出錢,把事情平息了,後來事態發展也大致如此。
可放出來之後的日子,反倒更難熬。
工作丟了、老婆成天給他臉色看、街坊四鄰指指點點,更別提親戚朋友,拿他當瘟神躲著,不止怕他開口借錢,更怕沾上他,就染了晦氣。
劉偉心裡頭憋屈卻無處發洩,乾脆躲在家裡喝酒,那天,他正喝得昏昏沉沉想倒頭睡下,突然間,聽見「砰」的一聲!
大門被重重摔上,剛從孃家回來的老婆拉長了臉,嘴裡無外乎又是那些抱怨,只不過這次更難聽——
「我說你兒子踢我,你知道我姐她們說什麼?說兒子活潑啊,長大了肯定隨你!」
大姨子向來看不上自己,這些年明裡暗裡沒少嘲諷,如今,這話更是成了一根鋼針似的,直直扎進劉偉心窩。
他一下子酒醒了。
心裡的火再不發出去,他恐怕要憋瘋,其他人自然怪不著,也不肯怨自己,思來想去,罪魁禍首還得是那個記者!
那天他在報社門口等到天都黑了,總算蹲到黃波出來。
哪怕在氣頭上,劉偉也沒傻到大庭廣眾之下傷人,決定先悄悄跟上。
倒也巧了,跟了快兩條街,黃波既沒打車也沒坐公交,劉偉就這麼一路偷摸跟在後頭,乍一拐進巷子裡,四下無人,他害怕被發現,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餘光瞥見腳邊堆著幾塊磚頭,他彎腰撿起一塊在手裡掂了掂,起身時,正見黃波轉過來,他手一抖,磚頭險些砸在地上。
結果黃波只是半轉過身,衝著他的側臉貼著手機,壓根沒注意到他。
昏暗的路燈在頭頂忽閃著,劉偉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