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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他點點頭,活動了活動肩膀,又說,“才剛不過看了十來個摺子,這膀子竟就有些酸乏了。可巧怡親王來請安,說到封妃的事情。”
“是嘛。”我隨口一答,想起永和宮裡德妃的那番話,心中又是一片紛亂。
“朕要封你作玉貴妃,你可歡喜?”他忽然轉過身,語氣平緩,只是含笑的目光中卻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今天,他是第二個人,跟我提起貴妃的封號。可我讀過歷史,知道雍正元年他只會冊封一位貴妃,而且那個人,並不是我。心中不禁一動,滑出幾縷歡悅,而那再自然不過的一個“朕”字,卻又勾起同樣的苦澀。
屈膝跪了下去,低著頭,說:“臣妾惶恐,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怎麼,你不滿意?”頭頂的語氣瞬時多了幾分壓力。
“臣妾不敢。只是…只是臣妾出身寒微,配不上貴妃的榮寵。”我強忍著心中的割痛,輕聲道了出來。
“玉兒,難道你,也要存心跟朕這樣生分?”過了許久,對面的人終於在嘆息中發出一聲詢問。
“我…”心中一軟,忍不住仰首望了過去。極近的距離,那明黃色的袍子,在燈下看,卻亮的有些扎眼,彷彿千條華彩,攪出一條光芒萬丈的波瀾,直橫在兩個人中間。那是多少人須仰視才見的光芒,又有多少人甘願趨之若鶩,只是我不想,不想靠得太近,更不想被這樣的光芒遮蔽了心神。
“皇上,既然臣妾想要的那個家不能如願,那這個金雕玉琢的外殼還會有什麼意義嗎?”我終於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說了出來。
他一愣,似乎根本沒有聽懂我的意思。頓了頓,忽然道:“你今天是去過承乾宮了?”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默然無語的望著他。
“明麗是貴妃,你也一樣,這難道還不夠補償嗎?”他追問道。
“不是不夠,而是多的有些過分。”我低聲回答。
“冊妃的旨意已經下到了禮部,玉兒,你該知道,抗旨是什麼樣的罪?”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威嚴而高亢。
我剋制住心底登時生出的懼意,轉身下了炕,跪倒在地上,說:“雷霆雨露,莫非君恩。”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藍色漳絨串珠的雲頭靴緩緩踱到了我的面前。
“玉兒,你一向是個明理的人,這人世間,不是你想要的,就一定能夠得到。”
“皇上聖明,如果想要的卻不能得到,那臣妾希望至少可以保留拒絕那些替代品的權利。”我緊咬著嘴唇,只覺得眼底一片酸澀,卻終究沒有落下半滴淚水。
“嘩啦”一聲,炕桌上的東西落了滿地,點點的硃砂,濺在藍綠紅青的四色立水上,印出斑斑的汙跡。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擦,他卻著意的轉過身,挪步避開了。
“渾似姑射仙子,天姿靈秀,意氣舒高潔。這紫禁城裡,哼哼,有的是人比你更適合這樣的句子。”身後的門軸轉動,和著幾聲森冷的笑聲,在空曠的宮殿裡寂寞的迴響。
屋子裡的燭光,投射在碎裂的青釉瓷片上,暈出幽深迷茫的光。
諮爾格格耿氏,克葉柔嘉,早推淑慎,允合珩璜之度,宜膺象服之榮。曾仰承皇太后慈諭,冊封爾為裕嬪。
第二天,一紙冊封的詔書將我送入了鍾粹宮的西配殿。
這裡,距承乾宮不過一牆之遙,卻也是,這東西六宮裡,距離養心殿最遠的地方。
同為藩邸格格的宋氏被封為懋嬪,住了鍾粹宮的東配殿。按宮裡的規矩,只有封了妃的女子才能做一宮主位,而我們兩個小小的嬪,就只能躲在東西兩面的配殿裡,望著黃琉璃瓦歇山頂下的正殿一片空寂。
懋嬪起初是福晉房裡的大丫鬟,康熙三十三年的時候生了皇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