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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逝川一手託著他的背,另一手拿著水杯,一點點把加了泡騰片的橘子味兒溫水餵給他。付行雲像個茫然的小孩,小口小口地啄,一杯水喝了好久。聞逝川放下空杯,拇指食指揩掉付行雲嘴邊的水漬,讓他重新睡回去。
付行雲就這麼窩在鬆軟的床上,半張臉都陷在枕頭裡,半眯著眼看聞逝川翻出藥箱,託著他的手,給他的手指清洗上藥。付行雲怕疼,聞逝川已經輕得不能再輕了,但他還是時不時要縮回手,聞逝川一邊上藥一邊哄他,不住地往傷口上輕輕呵氣。
「沒事兒,不疼,馬上就不疼了」
等一切都料理停當,付行雲的食指用紗布包紮好了,聞逝川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說道:「好了,睡吧。」
聞逝川感覺到手心被付行雲的睫毛一下下緩慢拂過,像是捉住了一隻犯困的蝴蝶。一下一下又一下,不一會兒,蝴蝶安然地停止扇翅,睡在了他的手心裡。他挪開手,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聞逝川又看了一會兒,見他是真的安穩睡著才從床上站起來,出了臥室。
小江正守在門外,見門開了就想往裡看,被聞逝川給攔住了,他說:「沒事,睡著了。你先回去吧,我看著,睡一晚就好。」
小江哪裡能答應,還等著付行雲醒過來交流一下怎麼公關呢,網上都掀起大浪了。
「不行,」聞逝川馬上說道,「別讓他看手機,等緩過去再說。」
小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反覆地說道:「這哪兒能啊,這」
無奈聞逝川不為所動,只是朝大門那頭抬了抬下巴,小江糊裡糊塗地就被「送客」了,直到他一路下到了地下停車場才反應過來,他又被聞逝川給使喚了。
付行雲半夜又被噩夢驚醒了一次,夢中,嗆人的農藥一直灼燒他的喉嚨和食道,他乾嘔著醒過來。房間裡是黑的,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有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在等他,這個懷抱將他包裹起來,他就像被包在蚌殼裡的珍珠。
他又喝了一杯橘子味兒的熱水,這個味道沖走了喉嚨裡並不存在的農藥味,讓他安心。
聞逝川怕他又要咬自己的手,從背後抱住他,雙手包住他的雙手,在他耳邊用低沉的聲音背詩給他聽。
「倘若我的心臟必須破碎,我的親親,讓它為你而碎」
付行雲在他的聲音裡昏昏欲睡,他的聲音比床頭櫃裡空了一瓶又一瓶的褪黑素安眠藥都好使千百倍,在黑暗裡等待他的不再是血腥的噩夢,而是平穩的好夢,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付行雲是被餓醒的,他一睜眼,房間裡還是很暗,他分不清白天黑夜,整個人都有些混沌。被窩裡很暖,但只有他一個人,他總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個舊夢。他翻身坐起來,也顧不上穿鞋,踩在地毯上,臥室外面也空無一人,開放式廚房的灶臺上「噸噸噸」地滾著一鍋粥,熟悉的鹹骨粥味兒。
田螺姑娘——付行雲的第一反應。
下一秒,「田螺姑娘」聞逝川就叼著沒點著的煙從陽臺進來,彷彿沒看到付行雲一樣,越過他,把灶臺的火滅了,隨手摸了個勺攪了攪,帶著香味兒的白煙裊裊上升,勾得付行雲肚子叫了又叫。
付行雲恍然大悟,對了,泡騰片沖水、念詩、鹹骨粥,這些都是獨屬於他們倆人的摩斯密碼,迷底就是那些愛過的時光。一時間,好像中間那些分開的歲月都不復存在,光鮮亮麗的公寓開放式廚房變回出租屋的公共廚房,唯一不變的就是他們倆,還有味道正好的鹹骨粥。
「我先走了。」聞逝川說。
付行雲抱著手站在臥室門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點點頭,看著聞逝川放下粥勺,拿著手機走了。一直到屋子裡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才恍然大悟,默默地舀了一碗粥,一口一口吃完。
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