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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關越20歲,而他已經27歲,快要抓不住青春的尾巴。
他從那一刻決定,此生都不會再表明心意
轉變他的契機是關越21歲時驚天動地的那場出櫃,雖說同性婚姻法已經透過了有幾個年頭,但到底是關家唯一的小兒子,傳出去恐怕不太動聽;那段時間關越拒絕和他們這些好友聯絡,又過了段時間,他才拐彎抹角地從祝星緯嘴巴里得到一點對方近況,祝星緯說關越在家門口的花園裡跪了一整天,關家上下都無可奈何,算是接受了。
他知道關越也許會因為身份不自由,但不知道關越會這樣不自由,關越出櫃是為抵抗像成為待價而沽的商品那樣毫無尊嚴的婚姻,而關家父母在得知唯一的兒子喜歡男人之後,便動作迅速地將一早就準備好的相親物件換成了另一個性別,一切都好像沒改變,關越所有的努力,再到後來,好像只有他替他記得。
他開始慢慢地明白關越為什麼說戀愛無趣,或許並不是無趣,只是因為不自由,當婚姻變成籌碼,那戀愛作為婚姻的前奏,好像也就沒什麼存在的必要。
所以關越不戀愛,流連在這個年輕人的世界中,他看在眼裡,那些為此而起的嫉妒潮水般散去,只留下一圈淺淡的輪廓,剩下的全是心疼。
大概一個月前,江家與祝家吃飯,他從祝星緯嘴裡聽到關越的反抗已近尾聲,恐怕大學畢業,就要被打包送去和某個沒見過的富家子弟領證;他終於再也坐不住,食不知味地度過快兩星期,下定決心給關越打了電話,電話裡他含糊其辭,然後他見到關越,聽到自己講:「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如果必須要是某個不認識的人,那不如是他,至少他能給關越自由。
他用出事的江氏作為自己提出這個不合時宜問題的緣由,向關越提出進行協議婚姻——儘管江氏的危機遠不需要他出此下策;多麼可笑,他一門心思想要將關越拉出火坑,但用的方法,卻是告訴對方自己是另一個火坑。
他知道也許不妥當,但在一個對愛毫無興趣的人面前說喜歡,是比商業交易更加一文不值的事情。
那時他其實有種隱晦的期盼,希望關越朝自己發怒,像反抗父母一樣拒絕他,可是關越就那麼輕飄飄地答應了下來,用和現在如出一轍的表情朝他笑,說好。
連理由都和他預想中毫無差別:「這樣是雙贏嘛,我幫你穩住江氏口碑,你也能替我擋了我家那邊的催婚,反正如果總是要挑一個人結,那不如跟你,畢竟我最信得過哥哥了。」
關越剛認識他時還是個小屁孩,就跟著祝星緯一起哥哥哥哥地叫,後來年紀大點約莫是羞恥心作祟,就開始連名帶姓地喊他江堯,撐死喊一句江哥;
這個似乎不適合出現在那一刻的稱呼讓他心一顫,他抬起頭,卻望見對方用那種無所謂的表情拎起書包,臨走前對他說:「要領證記得打電話告訴我啊,我把戶口本揣來。」
他們的見面結束,關越走之後很久,他坐在那家咖啡廳裡,才恍惚地想起,自己好像原本還要說一句「生日快樂」。
再後來他們領證、結婚、關越搬進他家裡,他們平淡地走到今天,一切都本該如此,他卻為一個沒被戴上的戒指而沮喪,為此還假惺惺地邀請對方出席沒什麼用的晚宴,就為那一刻光明正大的牽手,再說一句「這是我愛人」。
他還不滿足,心想,真是煩人,為什麼不能每天都參加晚宴?
直到此刻,他才驚覺自己要求的未免太多,他費盡心思將關越接回家裡,為的就是至少讓對方自由,其他的都是附屬,關越什麼都沒做錯,不應該被橫加他的期待。
所以他終於回答了:「……嗯,穿什麼,我也沒想好,不如你替我選吧,我和你穿一樣的。」
關越嚥了口唾沫,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