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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嘉一聽他這個口氣,臉上的笑容就淡下來:「是為著澡豆一事過來的。」
徐掌櫃的生得一張瘦長臉,面色有些黃白,是純血的漢人。頭髮有些稀疏,弄了根銀簪子束著。站起來不算太高,約莫到周憬琛肩膀的位置。
他目光先是落到葉嘉的身上,轉而又落到葉嘉身邊的周憬琛身上。
周憬琛剛從駐地出來,身上穿著軍官的戎服。瞧樣式,不像底層兵卒。身量高挑,身形筆直如松,容色如何先不必說。一雙眼睛眸光清澈又銳利,彷彿能將人的心思看透。只一眼,就叫徐掌故說話的態度都軟和了不少。他放下了算盤,口氣略有些小心地問:「……不知這位是?」
「我相公。」葉嘉隨口認下,轉而問道:「徐掌櫃的所說的這個月不供澡豆是何意?」
徐有才這一顆心咚地一聲就沉下去。
事實上,徐有才是存了心故意停掉葉嘉的澡豆供應的。他半個月前偶然一次撞見葉嘉去梨花巷送香胰子,才曉得那風靡了東鄉鎮富貴人家的香胰子是葉嘉這裡供貨的。
徐有才這人平生沒有多大經商才能,靠祖上基業盤下了一間鋪子,做了點雜貨生意。
在香胰子沒盛行之前,鎮上村裡有些閒錢的人洗漱洗衣用大多都用他家的澡豆。別的鋪子雖說也有,但品質比他的差太多。那時候賺頭不說比現在給葉嘉供貨大吧,但他心裡舒坦。
可玲瓏胭脂鋪開始賣香胰子以後,澡豆漸漸就無人問津。
若是他不知道這裡頭的貓膩,羨慕人香胰子賺得多卻不至於嫉妒,可自打知道玲瓏胭脂鋪的香胰子是從葉嘉這裡進貨的,梨花巷那幫子娼婦用的香胰子也是葉嘉供的。而葉嘉制香胰子用的澡豆是他家的,這個感覺就變了。他偷摸地觀察了周家一個月,曉得制香胰子要用到他的澡豆,他這個心裡頭就十分的難受。
香胰子一塊賣到一兩八錢銀子,貴的還能賣到二兩。他的澡豆三十斤都掙不到五兩,這個差價太大了。這個葉氏在這之間貪吃了這麼多也不覺得虧心?!她是如何好意思每個月拿那麼便宜的價格來跟他進澡豆?還玩心眼子,早早拿死價格跟他定了五年的契書!
用那麼低的成本賺那麼高的黑心錢,這是拿他當傻子耍!
徐有才心裡不痛快,這個不痛快在聽說葉嘉盤了鋪子以後一股腦衝上了腦袋頂。擺小攤才幾個月能賺到盤鋪子的錢?還不是從他這裡摳出去的!
他一想這事兒就存了心要給葉嘉點厲害瞧瞧,這個月葉嘉來取貨他就故意咬死了沒有。
「確實是沒有別的法子,葉掌櫃。」
徐有才有點怵周憬琛,這個穿戎服的軍官瞧著不像個好招惹的。但是想到葉嘉拿香胰子賺到的錢,他硬生生盯住了沒露怯,「你也曉得,咱這個地方窮鄉僻壤的,中原的好貨不好送過來。我往日是舔著臉在跟中原的商行進貨,價格都是隨他們說。」
說著,他瞥了一眼周憬琛:「如今人家商行上下嘴皮子一碰,價格往上提了一倍。我這跟你定的價格,都不及我進貨的價。你說我也是個做買賣餬口的商人,沒有了賺頭還倒貼錢,你叫我怎麼跟你做生意?」
葉嘉的眉頭皺起來,他說話不客氣,她自然也不客氣起來:「那這個事兒你怎麼不早點說?你拖到這個日子不給我時日尋另外的賣家,叫我這邊如何交差?」
「那我這也是沒辦法。」徐有才面上裝的一副無可奈何,「大商行忽然提價,我也是始料未及。」
話說到這個份上,徐有才這就是明擺著在耍賴了。
葉嘉還想再說,被周憬琛拉了一把。
他垂眸看著徐有才,淡淡開了口:「做生意不會看斤看兩的進貨。徐掌櫃的是個老生意人,每個月進貨應當不會只堪堪夠契書的量。想必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