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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雲呆呆地走到沙發邊,叫了一聲叔叔阿姨。
蔣一清爸爸還有些理智,看了看她問:&ldo;你是一清的朋友吧?&rdo;他中文講得有些不那麼字正腔圓,顯然是平時很少說。
陸晚雲點點頭。
蔣爸爸眼睛也是紅腫的,&ldo;一清人緣好呀,好多人來看她。可是怎麼會……出車禍……&rdo;
他似乎已經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便又摟著蔣一清媽媽,兩個人抱頭痛哭起來。
陸晚雲木木地蹲下來,十分蒼白地說了一句:&ldo;叔叔阿姨,你們節哀……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rdo;
蔣爸爸點了點頭,接過陸晚雲遞給他的紙巾抹淚。
陸晚雲轉頭再看看壁爐上蔣一清的照片,機械地走過去取了三支香點上,拜了幾拜,把香插進香爐裡,又在靈前站了半天,都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看著蔣一清的遺像,想到的卻都還是不久前她在她家裡,舉著螃蟹,眼睛笑成一條縫的樣子。
現實簡直像一出荒誕劇,她根本跟不上節奏。
陸晚雲呆站了許久,漸漸清醒了一些,回頭看了看沙發上已經平靜下來的蔣一清父母,下意識地穿過客廳和廚房,往後門走去。
外面一片黑暗的夜風裡,蔣一澈背對著她,坐在門外通向後院的幾層臺階上。
她從他身邊走過,下了臺階,站著的高度正好跟他相當。
看見陸晚雲來,他鬆開了一直按在額角的左手,露出一小塊傷口,雖然血已經不流了,但小小的一個洞,看起來還是有點嚇人。
他抬頭看著她,眼神無比茫然,似乎不認識她,又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陸晚雲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才走近一步,半蹲在他面前,看了看他額上的傷口,小心地從裡面取出一塊細碎的玻璃渣。
她剛抬起手想要替他擦一擦血跡,他就伸手抱住了她。
陸晚雲先是一僵,接著便半跪在了臺階上,擁住他的肩膀。
他抱得她很緊,身體漸漸顫抖起來,像是一片落葉想要最後抱住樹枝那樣孤注一擲,又毫無希望。
他只穿著一件襯衫,又不知道在門外坐了多久,全身凍得像冰塊一樣。陸晚雲用一隻手拉開自己羽絨服的拉鏈,敞開了衣襟緊緊地擁住他。
兩個人貼在一起後,蔣一澈趴在她肩頭哭了起來。
同一瞬間,她也終於被無比悲傷的真實感擊中,把臉埋在他頸邊,兩行眼淚滾滾而下。
他哭得十分克制,只有偶爾會發出低低的哽咽聲,但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無助的抽動和漸漸在自己肩頭擴散開來的一片潮濕。
陸晚雲撫著他背,明知道他聽不見,卻無法自拔地在他耳邊輕聲說:&ldo;沒事的,你哭吧,我在這裡……沒事的……我陪著你……&rdo;
她覺得她並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安慰自己。
在這個潮濕暗沉的冬天裡,生活裡的一切彷彿都錯了位,人生變成一個巨大的泥潭。她已經不知道她是在為了蔣一清哭,為了蔣一澈哭,還是為了她自己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重複了多少遍&ldo;我陪著你&rdo;,直到蔣一澈緩緩地鬆開了她。
他低頭用雙手捂住臉,遲遲沒有抬起頭來,似乎想把眼淚先擦乾淨。
陸晚雲飛快地解下自己的圍巾塞到他手裡,他低頭怔了怔,抓住圍巾一角先擦了擦她的臉,才又胡亂擦了擦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