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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凡明智地保持著初時垂首沉默的樣子，一副以大哥馬首是瞻的小弟模樣。

然而即便是在他低著頭的時候，都能夠感覺到申屠玄掃視到自己頭上的鋒銳目光，似乎要割裂自己的頭皮一般。

“呵呵……”

申屠玄突然低笑兩聲，卻是毫無暴虐陰狠，彷彿只是一個長輩在被人拒絕邀請之後的自嘲，慈祥而又無奈。

然而緊接著，楊凡耳中便傳來一道清晰至極，如同有一對高保真耳機在一旁環繞的話語；與之前這慈祥的笑意截然不同，讓他的一顆心竟是如墜冰窖，渾身都寒冷起來。

“我最後再問你們一次……來，還是不來？就算他有心護著你們，等到時候全村人死無對證，我看他趕來之後還能有什麼轍！”

耳中申屠玄的聲音略一停頓，又不屑地嗤笑道：

“況且……他當真會來麼？”

隨著這句話說完，楊凡耳中再無其他動靜。就連那時刻吹拂在眾人身畔的寒冷夜風，都再也察覺不到。

他此刻的心中，竟是冰寒盡褪，唯獨剩下一股充塞身體的狂烈火焰。

那道火焰，名為憤怒！

他竟然，他竟然敢拿全村人的性命來威脅自己？

他怎麼敢！

他怎麼能！

如此念頭，如此想法，他怎麼能配得上自己一城之主的稱號！

他怎麼能配得上自己“仙人”的身份！

“錚！”

赤龍劍好似是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憤怒，毫無預兆地錚鳴一聲，驟然從劍鞘中跳出一截劍身，道道赤紅火焰自行衍生繚繞，如傳說中的火龍之怒，怒火升騰。

楊凡猛然抬起頭來，一雙眸子裡隱約映出淡淡紅芒，倒映出申屠玄故作驚訝的神態。

“好劍！如此一來，你若是還想再到我府上修煉做事，那兵器的錢倒是可以直接交到你手上了！”

玉長天雙眉一皺，波瀾不驚的幽深眸子竟愈發顯得深沉悠遠，一股滄桑亙古的氣息猛然爆發出來。

楊凡被這道氣息一激，卻是不知提點到了他什麼地方，心底深處漸漸蔓延出一股清涼氣息，沾染到他已然快要被怒火衝昏的頭腦上，重新褪去他眼中的淡紅光芒，昏雜顏色的眼睛裡慢慢變回清澈。

玉長天身上的氣息來的快，去的卻更快；僅僅只是剎那不到，那股蒼茫古老的氣息便被他收回體內，除去包括申屠玄在內的有數幾個人——甚至可以說除了他便只有楊凡這兩個人以外，更多的人只是突然感覺到有一陣不適，剎那就又恢復正常。

就連林青寒，也不過是以為有兩名仙人在場，從而讓自己感到壓力了而已。

申屠玄畢竟是剛剛做了虧心事，心中有鬼；感受到玉長天身上傳來的這股氣息之後，心裡猛地一緊，下意識地就想起了自己的真氣傳音。

難道連真氣傳音都可以被第三者從中間偷聽？那這世間還有什麼能夠稱得上是保密了？

但若並不是他聽到了自己的真氣傳音，又怎麼會打算動用自己那柄名震天下的古劍“重水”？

只是這一股氣息散放出來，就已然令得申屠玄心生忌憚。

楊凡回過神來之後，手上一抖，將赤龍劍滑進劍鞘，聽到他恬不知恥地話語，心中怒火又是忍不住地升騰起來。

然而這還不算，只見他略做停頓之後，竟然又將頭轉向了李少白，微微笑道：

“小兄弟不妨也再思考一下，畢竟是距離此處最近的城池，在我申屠玄自家的這一畝三分地上，多少還是有點面子的。”

李少白用眼角的餘光斜睨了一眼身旁的楊凡，又不著痕跡地掃視了一眼旁邊仍舊是抬首望天的玉長天；半晌過去，終究是露出絲毫勉強神色，點頭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