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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曠舉著酒壺,聞言哈的一聲,露出嘲諷的神情,
「何止是我執掌宗門這三年。實話與你們說罷,自前任尉遲宗主起,三十年了,東陵海境內,赤潮無人看顧。」
「什麼!」方敬和驚得手一抖,幾乎潑了滾燙的茶。
「方峰主驚訝什麼。」
蕭曠自顧自的飲酒,對著頭頂漫天星光夜色,慢悠悠道,」無人看顧,也無人圍剿,任憑赤潮來去。它要來便隨它來,吃飽了隨它走。幾十年了,東陵海地界內,無論凡人村落還是修士小宗,雖然死了許多,卻也沒聽說死絕。正所謂生生不息,無窮盡也。」
說罷,他拎著酒壺,長身而起,搖搖晃晃走到甲板邊緣,手指著雲舟外的蒼茫大地:
「古書云:天地混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是萬物。靈獸,是萬物。大小妖族,也是萬物。如今妖族被濁氣侵染,墮入赤潮。可你們焉知,這脫胎赤潮而新生的妖族,不是天地萬物之一。」
他轉過身來,靠著船舷,無所謂地笑起來。
「你說,我們究竟是為何要自討苦吃,圍剿赤潮呢。」
方敬和啞然片刻,放下蒲扇,正色道,「蕭宗主,你今日言語,已入大道偏鋒。繼續走下去,若不能成聖,便將墮魔。」
對坐的陸煥突然道,「不對。」
方敬和和蕭曠兩人一時都有些糊塗,不知陸煥這聲『不對』,究竟說的是誰不對,哪句話不對,兩道驚訝的視線齊齊向陸煥望去。
陸煥道:「若赤潮當真是天地自然生出的萬物之一,便不會有天外之物:四魂燈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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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月色從半開的窗欞照進了艙房。
小榻上的紀瑤翻了個身,卻沒有醒。
夢境還在繼續。
引氣入體,那是入門第三年,還是第四年的事情?她在夢裡想不清楚,索性放棄了,翻了個身,繼續今夜的美夢。
成功進入練氣期後,她大感振奮,每日除了指導二師弟做菜,三師弟煮飯,四師妹燒水,五師弟六師妹自己洗澡換衣服,小七小八自己換尿布之外,修行得更加勤奮了。
山中不知年歲,只見秋葉落盡,轉眼白雪皚皚。每晚吃飽之後,師徒們圍爐夜話,聽師尊講古,牆上貼的九九消寒圖,每日勾完一個筆畫。
就這樣不知不覺,冬去春來。
直到有一天,消失了很久、幾乎被她忘在腦後的系統突然上線,給了她一個定位,提醒她,兌現承諾的時機到了。
夢中的紀瑤不安地轉動了幾下眼珠。
夢境變了。
從遍地野花的太行山下,轉到了奔騰洶湧的黃河壺口。
隔著十年的時空,她在夢中重新看到了裹挾著凌汛奔流而下的渾濁大河,以及被遺棄在岸邊的小男孩微弱的哭聲。
「小凌……」紀瑤發出一聲細微的夢囈。
夢境又變了。
她一隻手拉著紀凌,一隻手握著不斷發光的坤鏡,在險峻的太行山中狂奔。
坤鏡裡留下的傳訊,顯然是匆忙之中留下的,一共只有四個字,反反覆覆。
「不要回來。」
「不要回來。」
「不要回來。」
…………
總是熱熱鬧鬧、雞飛狗跳的山谷裡,一片寂靜。
謝長春親手伐木,親筆題字,又招呼徒弟們花了大半天功夫豎起的簡易山門,被撕裂成四五塊木片,橫七豎八地躺在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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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門前代宗主:儀清真人精通推演之術,曾經窺得天機,對我們幾個師兄弟說過,魂燈乃是天外之物。天地靈氣消散,四魂燈現世,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