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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東西扔在地上，牽過林六月的雙手，正對面後慢慢抬起眼瞼，從被圍巾過了半截的下巴，到有些乾裂的唇，然後是像是在憋氣的鼻頭，最後……是一如既往的，彷彿從來不在現場，而是站在上帝視角俯視一切的眼神。

平波無瀾。

這眼神像一把利劍，殘忍斬斷了他的幻想。

僵硬的四肢自動回血，帶著被看穿的窘迫，言航整個人都是羞澀無措，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擺，只好手忙腳亂抱住林六月，卻發現她居然和他一樣是鬆口氣的樣子，忍不住問她：&ldo;你怎麼了?&rdo;

&ldo;沒怎麼，&rdo;林六月還是懵逼中的樣子，&ldo;只是有一種你要放大招的感覺，就……&rdo;

就忍不住摒著呼吸。

剩下的話林六月說不出，言航幾乎是用上了他畢生的力氣，來阻止林六月破壞氣氛，雖然是沒剩多少就是了。

&ldo;林六月，你這個人真是。&rdo;他的後槽牙咬的直響，有些像林六月被凍到的模樣，&ldo;太不懂事了。&rdo;

哈?

剛剛還說她可愛，現在怎麼又不懂事了呢，林六月表示真的看不懂這男人的腦迴路。

&ldo;好了。&rdo;她做安慰裝拍了拍對方緊繃的背，&ldo;不是就不是唄，她總有一天要回去那邊，而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本來就是短暫的緣分，不要太難過。&rdo;

被她這麼一說，言航覺自己更不能好了。

他放在心尖上缺憾的事兒，在林六月這裡居然只是一句短暫的緣分就完事，言航感覺嘴裡澀澀的，非常不甘心，他覺得自己是心情對方根本沒有體會，卻還在不停說著我理解但是沒辦法之類的說辭，讓人發恨。

&ldo;六月，&rdo;言航沒辦法把自己的情緒敷衍過去，&ldo;你能不能再表現的遺憾些，不要那麼冷漠。&rdo;

拍他背的手停下，在他看不見的身側捏成了拳。

&ldo;不能。&rdo;

比寒風更刺骨的是林六月的語言。

&ldo;我很清楚她不是我女兒，就算她的親生母親也是林六月也不例外，因為我知道那個根本不是我，哪怕也是林家的人，那也是別的林六月，不是我，不能混為一談。但是同樣的，言俏也不行，她對我不如你來的重要，哪怕她是你在這個社會裡的生物上的下一代，或者也是我的，在我這裡，都不會比你更重要。&rdo;

言航張了張嘴，&ldo;愛情比親情重要嗎?&rdo;

&ldo;是也不是。&rdo;林六月再次抱住他，聲音在風裡顯得格外飄渺，&ldo;愛情和親情都是束縛，我們不能束縛自己的親人，這麼看來是跟你說的那個理論沒有差別，但是我們之間的愛情對比起來，更像是一種契約，終生契約，到死都不會解開的那種。&rdo;

林六月直視言航的眼睛，目光虔誠悠久，&ldo;可是我們離死亡，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你可以盡你最大的想像力想像到的那麼久，或者比那更甚。&rdo;

或許都已經無法用時間衡量……嗎?

時間過了很久，言航從想像中抬頭，他左右看了看四周，偌大的分路口沒什麼車和人，只有無數的植被和灌木枯枝在風中搖曳，就是這樣的場景，讓言航充滿了無限恐懼。

他湊近林六月耳邊問她：&ldo;你是說你們家已經找到長生不老的方法嗎?&rdo;

林六月愣愣看了他兩秒，表情是言航沒見過的扭曲，最後還是沒忍住，抬手給了他一個實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