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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透過竹製車簾，在軒轅晦面上映出一道道印跡，那張還有幾分少年圓潤的臉龐顯得晦暗不明。

趙詡伸手將簾子全部掛起來，陽光一下子傾瀉進車裡。

軒轅晦一驚：&ldo;你！&rdo;

&ldo;王爺也未出過京城吧？&rdo;趙詡托腮看著外面，&ldo;你看，雖不似春光，可夏時景緻不也很美。&rdo;

軒轅晦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不過一條黃土夯成的筆直官道，道邊偶有叢生雜糙，不禁挑眉看他。

&ldo;臣雖一介布衣，可也有幸進宮過幾次，不錯，這景緻確是比不得太液池，更不要說那幾千間的蓬萊閣。&rdo;趙詡緩緩道，&ldo;而這野糙比起那御苑裡的牡丹桃李，可謂卑賤以及。但臣還是覺得沿途風貌之美，簡直平生未見，王爺知道為何麼？&rdo;

天邊有不知名的禽鳥翱翔而過，啼聲悠揚。

&ldo;若是有日王爺得償所願，回到長安四方宮牆之內，不知會否想起今日的天空海闊？&rdo;

軒轅晦似乎是笑了笑，吩咐守寧將自己那側的簾子也懸了起來，&ldo;我軒轅家的兒郎，但凡不是養於婦人之手，被磨平了性子的，誰不想著徵戰八荒，蕩平天下？可就算有日註定困於深宮之內，只要胸中有天下，何愁眼裡看不見天下？&rdo;

趙詡意味深長，&ldo;最重要的……還是手裡有天下。&rdo;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笑了出來。

再好的景緻也有看膩的時候，旅途漫漫也只能談天說地。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談的頗為投契，話題也從不痛不癢的試探變為共商大計。

到了岐州的時候，軒轅晦提出就地修整兩日，將大隊人馬安置在驛站，便和趙詡微服出去閒逛。

啟朝雖一直奉行以農為本，但對商賈也無太多壓制，故而這一路商路不絕，越往西北，來往客商越是雲集，其中不乏紅髮綠眼的胡商。

&ldo;四郎這副形容，咱們說是行商，也無人不信的了。&rdo;

軒轅晦本就是半個回紇人，今日又穿了一身胡服，混在滿城胡商中間顯得意外的和諧。

&ldo;不如十九郎說說，&rdo;既是微服，軒轅晦也未再端起那王爺架子，&ldo;咱們賣些什麼，才能賺些大錢？&rdo;

趙詡知他近來一直在愁到了肅州後的生計，也不點破，&ldo;胭脂水粉？笄簪釵鈿？綾羅綢緞？妾突然想起成親時祖母賞了不少，不如就將那景福長綿簪和金八方鐲變賣了？&rdo;

軒轅晦頗為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人多眼雜時，趙詡總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京中甚至有人贊他是霞姿月韻。誰能想到，私底下他卻是談笑無忌，甚至興致上來時沒羞沒躁、沒臉沒皮？

&ldo;若單單是這百十號人，這買賣足以餬口。&rdo;軒轅晦蹙眉，&ldo;但若是萬人，乃至十萬人呢？&rdo;

趙詡突然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向一蹲在地上的販夫走去，邊含糊道：&ldo;真到了那日，妾自有良方。大不了便如蠻夷般邊打邊搶，總不會誤了郎君的大事。&rdo;

軒轅晦跟在身後，沒好氣道：&ldo;人多時不見你給我什麼體面，如今只有你我，倒是一口一個&l;妾&r;、&l;郎君&r;的拿我打趣，虧你還比我虛長兩歲，有你這般做兄長的麼？&rdo;

&ldo;哦？郎君是要重振夫綱了？&rdo;趙詡似乎看中了把破劍，對那販夫道：&ldo;五十兩黃金，你賣是不賣？&rdo;

五十兩黃金，相當於一個三品官一年的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