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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秒,季淮澤方才突如其來的反應,她似乎懂了意思。
還沒來得及出聲,林欽吟就聽到季淮澤正經說出的話:「夕暮,抬頭。」
這是他難得喊她的小名,儘管只是平述,卻無形間賦予了這兩個字堅實的力量,給她平添底氣。
抬頭的那一刻,兩個人四目對視。
不知怎的,林欽吟只覺耳邊像是瞬間落得空淨,徒留視線裡那絲毫不隱蔽傳遞出的淡光,分秒牽扯著彼此的思緒。
沒等他出聲,她就佯裝平靜地說:「其實剛剛吃飯,我就看到了。」
話外音的意思明顯。而這麼毫無生氣的一句話,同樣也透露盡了她心房的空落。
這麼多年了,今天是她那個所謂的母親第二次聯絡她。上一次,她記得清晰,還是四年前爺爺身體出狀況進醫院那天。
那天的對話,亦是不遠不近,恰好疏離。
「媽媽幫你爭取到國外學校的名額,你想什麼時候出發?」
簡單的一句問話,卻讓她覺得這麼久的等待都隨風飄散了,不是「你的意見是什麼」,而是「你想什麼時候出發」。
她這個僅有血緣關係的母親,根本不懂她想要的是什麼。
所以當場,林欽吟想都沒想,就給了拒絕。就連後來,爺爺問起聊些什麼,她也拐彎抹角地沒說實話。
或許那個會回來的承諾沒設期限,現在依舊有效,但她的耐心早在多年的消磨中消失徹底,再沒了陪她兜轉的想法。
而這些想法,在對視的當下,抽絲剝繭地復刻回她的腦海,她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
望著他,她隱約有了難以啟齒的感覺。
反倒是季淮澤由高及低壓下的話,驅散了她盡數的胡思亂想。他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語調,淡聲和她說:「我知道你看到了。」
而下一句,卻是:「但我不希望再多一眼,影響你的狀態。」
林欽吟抿了抿唇,突然覺得自己忍了這麼久的情緒好像都成了無用功,他似乎永遠能在第一時刻摸清自己想法。
無論是當下,還是從前。
就著視線偏角,季淮澤小幅度地微微俯身,不斷縮短兩個人之間偏頗較大的身高差。
安慰似的,他輕力揉了揉她的腦袋,一字一字和她說得清晰:「有我在,你就不需要低頭。」
這話如磐石般壓進林欽吟心底,毫無偏位地將安定劑灌滿她的心房,一同壓住的,彷彿還有她突然滯住的呼吸。
他的氣息逼近,逼得她不受控地眼睫微顫,心臟更是在餘音繞耳後滯頓片刻,隨後便撒野般地開始猛烈碰壁。
咚咚咚地敲了好幾下後,林欽吟差點懷疑那顆心臟是被加了興奮劑,要是她一不留神,極有可能從嗓子眼跳出來。
由此,她的思路很快被完全帶偏,連剛才那點難以察覺的失落,都頓然尋不見蹤跡。
再硬著頭皮憋了半分鐘氣後,林欽吟整個臉蛋都開始不爭氣地漲紅,一陣捲了塵霾的熱風吹過,她沒忍得住,被嗆得重重咳嗽起來。
難得生出的曖昧氣息都被那陣止不住的咳嗽攪亂,煞風景簡直到了極點。
季淮澤被她冷不丁的反應逗笑,起身後落手幫她拍了拍背,順而收斂態度,打趣她說:「小不點,這麼感動?」
「……」
林欽吟瞧著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慵懶樣,組織好的感謝話就算生根發芽,也惱得統統爛進了肚子。
她下意識揉揉臉,不甘示弱地反駁他說:「你哪裡看出我感動了?」
季淮澤隔空朝她臉頰投了眼,隨後漫溢的表情,抵不住唇邊揚出的笑意。他抬手替她摘了落在頭髮上的蔫葉,低笑問:「臉都紅了,還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