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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泠發出了個冷笑,孟丹靈看得真真的。
這麼些年孟丹靈從沒放棄過緩和孟月泠和孟桂儂的關係,在北平時關乎丹桂社的大事小情多是孟月泠讓步,可家事上,孟丹靈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已經僵持了許多年。
孟月泠緩緩開口:「大哥,你的心思我知道,但別再說這些沒用的了。」
孟丹靈嘆了口氣,百轉千腸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孟月泠想起往事,說道:「我還記得月泠這個藝名是大哥找人取的。丹靈為日,我為月,太陽吃不了戲飯了,月亮便吸收太陽的光輝,幫太陽唱下去。爹聽到了,上臺前一晚把我打了一頓,他恨我。可大哥跟我說,大哥願意把自己所有的福氣都給我,大哥才是盼著我好的人。」
孟丹靈用手指狠狠抹了兩下眼睛,聲音掛著哽咽,拍了拍孟月泠的肩膀:「大哥當然盼你好,大哥也心疼你。」
當年孟月泠出科時,俞芳君帶著他回到家裡,告訴孟桂儂他明日便要登臺唱戲了,想著讓親爹給取個藝名,是理應當的。
孟丹靈跟孟桂儂學的藝,嚴格來說不算坐科,八歲時登臺唱了第一場戲時,孟桂儂找了東四牌樓最有名的算命師傅給取的「丹靈」這個藝名,特地用了柳書丹的丹字,其中蘊藏的深意不言而喻。
可到了孟月泠這兒,孟桂儂當時語氣很是敷衍,同俞芳君說:「你這群徒弟排到什麼字輩兒了?你隨便再給他湊個字就行了,找我幹什麼。」
俞芳君也沒轍,本打算就這麼回去隨便取個名字讓人寫牌子了,正好遇上了學胡琴回來的孟丹靈,孟丹靈答應今晚一定給俞芳君把名字送去,俞芳君應承了下來。
那天北平下著淒歷厲的夜雨,孟丹靈冒雨去找當年給他取名字的那個師傅,讓師傅寫了兩張字條,一張先送到了俞芳君那兒,另一張帶回了家。
即便撐著傘,一路快跑也還是濕了大半個身子,孟月泠趕緊拿毛巾幫他擦,孟丹靈不在意地笑笑,攤開乾燥的手掌心,裡面攥著的字條上寫著「月泠」二字。
孟丹靈篤定地告訴他:「小逢,這就是你今後的藝名了。明日上臺好好唱,就跟平時唱戲一樣,別害怕,大哥在臺下陪著你。」
他說:「大哥,我不怕。」
那天他本來很早就上炕睡覺了,孟丹靈拿著名字去給孟桂儂看,不設防地說了算命師傅的寓意。
柳書丹去世後,孟桂儂性情大變,平日裡除了酗酒便是抽大煙,。那天他正好喝了點酒,摔了酒瓶子就把剛睡著的孟月泠拎起來打了一通,幸好孟丹靈拼死擠在中間,否則他第二天未必上得了臺。
好像當真是他吸了孟丹靈的氣運一樣,這吃戲飯的福氣,他又何曾想要過。
那時他還是怕孟桂儂的,等到他不怕孟桂儂之後,也唱出些名聲有錢了,便從家裡搬出來了……
火車在第二天上午到站,下車後孟丹靈連伸了幾個懶腰,黃師傅盯著丹桂社幾個年輕的小子搬衣箱,田文壽和幾個年紀長些的先走一步,到丹桂社預先在鴻福裡租的房子落腳。
孟丹靈問道:「這會兒早場戲都還沒開鑼,香兒應該會來接我們罷?便是不看在我這個大哥的面子上,也還有你這個師兄呢。」
孟月泠略微眯眼看了看頭頂的日頭,周圍熙熙攘攘,吵得人恍惚:「我倒寧願她別來。」
秦眠香不僅來了,還來得很是高調。
孟月泠一行人剛出了車站,春喜指著遠處跳得老高:「姑奶奶在那兒呢!」
孟月泠放眼望去,只覺得這腦袋愈加發昏了,裝作沒看到就要走。
秦眠香跑了過來,身後舉著兩米長「喜迎寰宇第一青衣孟月泠抵滬」橫幅的人也跟著跑了起來,還有記者舉著相機,鎂粉灑在空中,追著孟月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