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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周綠萼問上門了,孟月泠也不遮掩,他坐在那兒,抬頭看向站著周綠萼,明明是仰視,卻絲毫不顯弱勢。
「我貼《醉酒》,一則我確實想唱。」
這齣戲他早就有演的打算,他不想唱的話,誰人也不能強迫,更不至於一身做工上好的蟒服就把他給收買。
「二則,你唱得不行。」
他再不唱的話,這些戲迷的欣賞水準都要跟著降了。
整件事唯一在孟月泠控制之外的,就是戲園外產生了爭執與打鬥,這是他不想看到的,所以那日停演了,這場笑話也就到此為止了。
周綠萼氣極反笑,可心底裡又欣賞他的直白,半天只能說:「成,我喜歡直白的人。」
孟月泠顯然對他的「喜歡」避之不及,聞言立刻收回了視線,叫範師傅過來給他纏發網。
周綠萼本來要走,恰好看到黃師傅在旁邊歸攏砌末,別的砌末都是一起放在箱子裡的,只有一把扇子單獨裝在扇盒裡,放在孟月泠的化妝桌邊上。
周綠萼拿起了扇盒,黃師傅對他沒什麼善意,冷冰冰地說:「這是二爺自己帶來的,你別給動壞了。」
周綠萼開啟了扇盒,攤開那把扇子,意料之中,果然眼熟。
他一向睚眥必報,心裡記著孟月泠剛剛直白傷人的話,臨走前還要留話刺回去,誰也別好過。
「孟老闆,這是姜少爺送你的罷。」
孟月泠沒答話,周綠萼便告訴他:「這扇面是我親手為她畫的,專程送給她,『皓蕊居士』的章子便是我的。她說想要把泥金扇放在架子上擺著,不想竟送給你了。」
孟月泠正拿著根描眉筆對著鏡子補眉毛,聞言動作停了那麼一秒,也不知道周綠萼看到沒有。
「其實對於她們這些人來說,戲子不過就是戲子,跟手裡的玩意沒什麼差別。她昨日捧我,今日捧你,後日又不知道捧誰。我為了她跟你卯上,她巴不得我們打得更激烈些,她才有熱鬧看。我倒是要謝謝你,孟老闆,沒有您的提點,我不會這麼早明白這道理。」
孟月泠看起來波瀾不驚,冷淡答他:「不客氣。周老闆,我這後臺亂,不送了。」
「好。孟老闆,我知您下個月要去上海的,有緣分我們上海見。」
……
早上週綠萼低調離津,晚上孟月泠就在協盛園唱起了《貴妃醉酒》,便是第二次唱這齣戲。盛老闆臨時加了兩排座,戲票賣了個空。
有人說他這是把周綠萼逼走了還不忘記踩兩腳,亦有人說二人早已冰釋前嫌,孟月泠此舉是在為周綠萼送別,眾說紛紜。
貴妃著盛裝擺駕百花亭,是執著泥金扇登場的,扇子幾乎沒離過手。因苦等不來玄宗,貴妃飲酒數杯,微醉,被兩個宮娥攙著下去換衣裳。
演到這裡的時候,孟月泠本應該搭著兩個宮娥的肩下場,隨後便是高力士、裴力士二人墊場,給出貴妃換下蟒服的時間,再穿宮裝上場的貴妃便不拿扇子了。
這廂孟月泠剛搭上宮娥的肩,所有人都認為他要下去了,他卻又鬆開了宮娥,腳下踏著醉步,轉身看向了遠處,傾城容貌掛著絲哀愁,彷彿因等不來那位薄倖君王而怨懟。
這顯然是臨場加的動作,孟丹靈趕忙緊張起來盯著他,手裡拉琴的動作沒停,給他墊著弦兒。底下的觀眾有的已經在笑,笑這臺上的貴妃是真醉了,都忘了接下來該幹什麼了。
接著他攤開了手裡的扇子,雙手細微地顫抖著,在一眾觀眾猝不及防中,泥金扇脫了貴妃的手,被丟了出去,在空中拋了個弧線後落到了一位不知姓甚名誰的觀眾手中。
演高力士的那個丑角兒是個機靈的,趕忙接了句:「完了,娘娘這是真喝多了,扇子都賞了!」
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