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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蘇若華仔細教導著,春桃與容桂倒也能指靠一二。
原本在宮裡時,太妃屋內外,少說要有五個人守夜。但來了這甜水庵,自是沒那麼多人手可用。但在蘇若華的排程之下,日常事宜倒也依舊井井有條。
春桃與容桂早已起來,在廊下守著,眼見裡面送了訊息出來,趕忙燒水,預備熱湯、面巾、潔面胰子等物。
太妃還未從周公夢裡徹底醒轉,外頭一應事宜便已靜悄悄佈置妥當了。
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太妃悠悠醒轉。
蘇若華打起帳子,扶太妃坐起。
春桃與容桂手捧黃銅面盆、面巾、茉莉花胰子等一應物事進來,立在一旁,悄無聲息。
蘇若華先試了試熱水,便侍奉著太妃洗臉梳頭。
這近身的差事,恭懿太妃素來不用旁人,春桃與容桂便躬身退了出去,急忙忙的去廚房催飯。
太妃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黃銅鏡裡現出一副美艷貴婦的姿容來:雍容、端莊、貴氣,然而眼角細微的紋路,鬢邊微不可查的銀絲,都在在暗示著歲月的痕跡。這二十餘年的宮廷生涯,一晃眼兒就過去了。
她微微嘆息了一聲,又看鏡中映出的蘇若華。
蘇若華立在一旁,正全神貫注的與她梳理髮髻,插戴髮釵。她一手高抬,將衣裳拉起,便顯出緊窄的腰身,高挺的胸脯,婀娜窈窕,如一株盛放的桃花,俏生生嬌艷艷立在這裡。那張光潤白淨的小臉,即便脂粉不施,也同樣的容光照人。
正是年華大好,鮮花怒放的時光啊。
太妃眯細了眼,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番。
蘇若華只覺太妃的眼光與平日不同,似帶了幾分審視,雖有些不自在,依然落落大方的立著。
片刻,太妃出聲道;「華兒,昨兒夜裡我與你說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蘇若華倒也不躲不閃,平靜回道:「回娘娘,昨夜奴才已然說了,奴才是娘娘的宮婢。娘娘去哪裡,奴才便跟到哪裡。」
太妃聞言,睨了她一眼,只見那張小臉上泰然自若,她便微微頷首,又淺笑嘆息道:「華兒,你是個聰明姑娘,該知道如何給自己謀劃前程。你說想出宮,然而你家中實在無人,你出去後以何為生?」說著,又意有所指道:「皇上待你,是有幾分真心的。」
蘇若華將最後一枚金絞絲嵌東珠蝴蝶釵插在太妃的髮髻上,便跪在地下,端端正正的磕了幾個頭,說道:「奴才不是家中無人,奴才的家人在邊關。外頭早膳該得了,奴才這便去取。」言罷,起身竟不等太妃言語,出門而去。
太妃看著她的身影,淡淡吐出兩個字:「犟驢。」
服侍著太妃用過早膳,蘇若華的差事這才算卸下。
她走到小茶房,果然見春桃容桂兩人正坐在條凳上閒話,等她過來吃飯。
飯食是早已在桌上了的,黃楊木小圓桌上,擺著三碗紅稻米粥,一盤子香油酥圈,一盤子馬蹄燒餅,一盤子炸三角,又一碟子香菇麵筋。這甜水庵的師傅們,知道她們是太妃身側服侍的人,很不算虧待她們。
還是宮裡的規矩,宮女一桌吃飯,人不齊不能動筷,何況蘇若華已是掌事姑姑的身份了。
蘇若華走進房來,春桃一見了她,立時跳起,滿面堆歡道:「若華姐姐,你可算來了,我都要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容桂倒是靦腆,向她福了福身子,怯怯道了一句:「若華姑姑。」
蘇若華微微頷首,說道:「咱們吃飯。」
春桃趕忙端了熱水盆來,與她洗手。
容桂布了筷子,一切事畢,三人坐下吃飯。
春桃毫無心事,從來是個沒心沒肺的性子,飽食酣眠,一日都是樂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