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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離自然不會與他計較,只是笑著問道;“我只是想問問你們這一大群人扶老攜幼的是要去哪裡?””去河西。“少年的回答倒也乾脆。
“你們原籍是哪裡?”
“河東魏州府。”
“河東?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走親訪友,為何在這時節一大群人前往河西。”
“家裡活不下去了,不去河西還能去哪兒?”這少年自小生在鄉間,如今涉世不深,是以說話間倒也沒什麼遮攔,真是問到什麼就說什麼。
“逃難?”聽到這個大出意料之外的答案,唐離微微皺了眉頭不解道:“我剛自河東道出來,沒聽說那邊受了災。再說河東比之河西富庶不下十倍,縱然你要逃難也不該到河西,該是往南走才對。”
想必這話說到了少年心中的痛處,當下就火藥味十足的頂了一句道:“誰說是逃難,我們是逃稅!”後邊接著要說,卻感受到寶珠柔柔的一眼,這少年微微側了測頭就又放低了聲音道:“眼見稅期要到了,俺們租調好身庸都交不起,又承當不起朝廷的兵役,不逃就沒個活路,河西雖然苦,但聽俺們那裡逃出去的老輩兒說那地方人少地多,俺們若是能到了那兒,一個人就能多授十來畝地,一家子攢下來吃飯就夠了,就算逃不過兵役,好歹也能離得近些。”
自小在金州長大,後來又去襄州直至長安,唐離雖然也經歷了艱難困苦的生活,但更多接觸的都是大唐盛世,富庶無邊的景象,此時聽這少年說話實是前所未聞,半是震驚,半是職責所繫,當下強邀那少年坐下細說。
那少年還要推拒,卻頂不住寶珠勸說,拘束著坐了下來,低著頭將事情一一分說。
結合少年的說法,再根據自己掌握的知識,唐離慢慢理清了其中的關鍵,原來當初唐朝定鼎之後,承襲地是前朝的均田制,即每人分別授予永業田,口分田等,並以法律規定這類田畝不許私自買賣。隨後朝廷依據均田制建立了根本的軍事制度“府兵制”,正是這兩項根本制度保證了大唐近百年的繁榮。只是隨著時間流逝,當初太宗頒佈的【均田令】逐漸廢弛,大戶人家兼併土地愈演愈烈,而隨著百年間人口激增,朝廷所掌握的田畝越來越少,原本應授田畝就愈來愈不足。只是田畝雖然不足,但建立在“稅人”制度上的租庸調稅卻半點不減。地不足而稅不減就使得貧苦百姓日子愈發艱難,最終到了常年難以果腹的境地。
均田制既已破壞,那麼建立在均田制基礎上的府兵制也就難以為繼。依唐律,府兵免稅且授予田畝較多,但他們每年被徵調時需自備馬匹,武器到任所。這樣的制度保證了唐朝前期的強大,但隨著均田制的破落,後世的府兵戶授田越來越少,越來越碎,而隨著大唐戰事增加,徵調卻越來越多,所以那些貧苦的農民每逢徵調就不得不“賣舍貼田,以供王役。”有時甚至不得不“折屋賣田,人不為售,內顧生計,四壁皆空。”長此以往,大量農戶不堪重負紛紛逃亡,尤其是府兵重要兵源的關內及河東兩道更是如此。
“那些有錢的買地越來越多,卻又能找縣裡把自己的田畝定為下中戶,下下戶,俺們那裡彭老爺三頃多肥的流油的河灘地就這樣被定為下中,他那地裡的租稅就只能加在俺們身上。”這少年越說越激奮,竟是猛地一拍身前的盛酒的案几站起道:“不僅是租稅,兵役,就連縣上的差科也越來越多,再不逃真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少年的話語讓唐離心中平添了許多積鬱,然而不等他說話,卻感覺到旁邊坐著的寶珠輕輕牽了牽他的衣角,損失看去時,卻見客店外正有幾個衣衫破舊的農人正偷眼向裡探看,從他們眼中驚駭的眼色及看向少年時擔憂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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