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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發什麼神經?」
一屁股坐回床上,梁諭拿起置物櫃上吃到一半的蘋果繼續啃著。愚鳩站在他眼前,聽見問題也不答話,像石像般注視他。看梁諭把蘋果啃得「喀茲喀茲」作響,他眼裡居然有了柔軟的溫度,緊繃的眉頭罕見地放鬆。
少爺沒事。他想,心口有點酸、又有點慶幸。
梁諭被看得莫名其妙,轉過臉,相對無言了片刻。
「你擔心我受傷?」
愚鳩仍不說話,當作預設。被要求離開視線範圍外之後他其實哪裡都沒去,知道劉經理找上樑諭,李伊爾在茶樓一叫人他便沖了進去。
他是他的騎士。本來該寸步不離地待在公主身邊。
「擔心什麼啊?我這不是把劉經理搞定了?」
「太危險了。」
梁諭想扳起臉孔,卻不小心漏餡。看愚鳩的樣子,他控制不了發自內心的笑意。不就是捱了一槍嘛,離心臟還有兩吋遠。他好端端地在這裡呢,看這傢伙凝重得什麼似的。
「很值得呀。剛剛不是有弟兄回報?從四尾家那邊找到老師的車,我快能見到他了。只是我這幾年沒怎麼練字,就怕老師覺得我不努力。」
「少爺,您……真的有必要為那個人做到這步嗎?」
「你說什麼?」
「現在保住殺手,還得為他的未來作安排。四尾家的人肯定會繼續追殺,牽扯到他們的前任,如果當家不惜與我們撕破臉……老爺也有年紀了,或許不久後梁家門將面臨繼承。面對內部的聲音與外頭的動盪,您真的要承擔這樣的壓力嗎?」
「愚鳩啊──」
梁諭將果核往垃圾桶裡扔,靠著床板支起下巴。上一秒活潑的眼色消失殆盡,看愚鳩的眼神變得厭惡。
「你成為我保鏢的那天,不是告訴我,你會無條件地支援我的每個決定?」
他點頭。
「所以我今天這個決策不包含其中囉?」
這並不相同。愚鳩想反駁他,但馬上想起這樣的想法也只是把自己的擔憂強加在梁諭身上。他說得太多了,於是他垂首保持緘默。等到梁諭站起身,把掌心按在他胸口。
收緊的修長的手指抓皺了西裝布料,少爺一字一頓,冷冷地迸出話:
「今天我梁諭要活,你就得替我擋刀擋槍。我要死,你自然得想法子殺了我。不要把自己還當成那老頭的養子,你也不是我哥哥了,這是那時候你親口說的。」
「……是。」
「你得依我的意志去做。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保住老師。」
愚鳩木然地跪下,將近一米九的個子跪得比病床還低。梁諭蹲下身,摟住他的脖頸,細長的睫毛抬起看向花白的日光燈。太亮了,於是他閉上眼睛想像自己身處於夜晚。黑夜適合他,他想,這七年他一直都這麼想。他在愚鳩耳邊地吹氣,魔鬼般地呢喃。
「把你的誓詞再跟我說一遍。」
愚鳩抱起他,將他小心地放到床上,梁諭閉著眼聽他沒有起伏的聲音。
「我會成為您的左右手。捨棄記憶、情感、自我,只依您的命令列動。我會是您的刀槍、您的盾牌,您腳下的屍身、或您身邊的送終者──」
梁諭「嗯」了聲,笑得落寞。
第4章 章之四 愚之鳥
章之四愚之鳥
1。
李伊爾剛從牙醫科走出來,一撞見愚鳩,立刻往後三連跳。等他看清對方頸上的指印,立刻不顧旁人地大叫起來。
「看你自己對傷員做了什麼!你跟我半斤八兩!」
隔了口罩,他的聲音變得格外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