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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詞有些訝然,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說的是阮氏家主、現世僅存的偃師阮尋,聽聞五年前阮府遭仇家襲擊,死傷慘重,兼有多具偃甲失竊,阮家主更是從此不知所蹤,音訊全無,到現在也沒找著半點蹤跡。
她看著長儀裹著紗絹的左眼,心裡多少有些憐惜。
聽說當年案發時,阮氏的家主夫人恰好帶著大小姐回了荊南的方家探親,卻把自幼患眼疾、不便出門的二小姐留在阮府內,想來她是親身歷經那場血案的。當時這小姑娘才多大呢?
定是場讓她刻骨銘心的噩夢吧。
虞詞輕輕嘆了嘆,覺得這時候該安慰安慰小姑娘,但她生性孤僻不善言辭,此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集阮方兩家之力,總會查出當年仇家,尋見令尊下落。」
長儀謝過她的寬慰,心裡卻想是不是仇家所為還不能確定,那不過是對外的說法。阮家以偃術聞名,當然不好說是自家的偃甲失控釀出大禍,便封鎖了訊息,用仇家生事的說法含糊蓋過,知道其中內情的,要麼是心腹,要麼已經在那場麒麟火裡喪生,故而幾乎沒有外人知曉。
所以她才如此好奇,究竟是誰能把那具麒麟偃甲的殘片送到她手裡。
……
馬車忽然停住。
長儀的思緒被打斷,抱歉地沖虞詞笑了笑,探著身子掀開車簾往外看去:「怎麼了?有發現異常麼?」
昆五郎抹了把臉,一路從霧裡穿行,他身上的衣物早就被水汽夜露給打濕大半,狼狽得跟澆過雨似的,此時便有些鬱悶道:「霧氣太重,天也暗,什麼也看不清,路都快找不著了,還能瞧出什麼異常?」
長儀聞言朝四周看了看,只見霧濛濛一片,月光也時有時無的黯淡得很,夜裡看物本來就昏晦不明,現在更是兩眼抓瞎,連前頭拉車的銅甲馬身影都模模糊糊的。外頭還又濕又冷,一會的功夫就冷得人直打顫。
昆五郎餘光瞥見她的打扮,忍不住嘆氣,替她掖了掖披風,嚴嚴實實地把她裹在裡頭,商量道:「既然什麼也瞧不清,不如先停著歇一歇,明兒再接著走,省得夜裡瞎逛被人抹黑套麻袋……我看你那隻小木鳥也開始迷糊了,剛剛引著這馬原地打圈,拽都拽不住。」
長儀一聽就不樂意了,下意識反駁:「怎麼可能!我的小黑聰明得很,哪裡可能出這種問題!」
昆五郎無奈:「我還能騙你不成?它哪裡出問題我哪知道,說不定是你……你的機關用得久了出點差錯,多正常啊。」他沒敢說阮長儀學藝不精,有錯也是機關部件的錯,再不然就是柳封川先前把這偃甲凍壞了,反正就是有問題。
長儀顯然也想起木甲鳥被凍在霜裡那事了,半信半疑地把它召回來,捧到手裡沒看兩眼就發現了問題所在——那對琉璃眼珠被水汽糊住了,估計模模糊糊看不清路,只憑體內的羅盤裝置胡亂指引,有些地方馬車過不去,銅甲馬的機關眼大概也是差不多的狀況,找不到路就只能原地打轉。
偃甲果然還是要多拿到外邊來試用,不然做出來光是放在家裡擺樣子,瞧上去是挺厲害的,真要用起來哪裡都是問題,沒實際用過還真不知道哪裡應該改善,紙上談兵終歸要不得,偃術就應當在實用中發展精進。
如今太平年歲裡的偃術大不如前,再沒能製出妖魔戰場上那些滅天絕地的拼戰偃甲,估計也是這個原因吧。
說起來她這木甲鳥還是按照阿爹的圖紙做出來的,這是不是說明阿爹也不是生來就那麼厲害的偃術天才,他也有想不到琉璃眼珠會蒙上水汽的時候,他也需要在次次的犯錯和失敗中汲取經驗精進偃術……阿爹和她的距離,並沒有那樣遙不可及。
而她,終有一天也能成長為像阿爹那樣出色的偃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