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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之揚探頭一看,驚叫道:“江爺,你媽來了!”
江小流應聲一抖,頭也不回,拔腿就跑,跑了幾步,便聽樂之揚哈哈大笑,登時醒悟過來,回頭怒罵:“樂之揚,你狗東西騙人……”
“我騙你幹嗎?”樂之揚笑道,“你媽剛才還在,怎麼一轉眼就沒了?哎喲,糟糕,沒準兒掉河裡了。江小流,你快點兒跟下去,要不然,伯母可叫王八馱走了!”
江小流的父親在河邊的青樓裡打雜,乃是下九流中的末等,大號“龜公”,小名“王八”。故而江小流一聽這話,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怎奈樂之揚身手靈活,閃身讓過一撲,腳下使絆,順手一推,江小流炮仗似的躥了出去,一頭撞在牆上,登時頭暈眼花。正要轉身,忽覺頭皮生痛,頭上的丫髻落到了樂之揚手裡,他反手要打,但樂之揚輕輕讓過,從腰間摘下竹笛,狠揍他的屁股。
江小流無從躲閃,痛得連連跳腳:“哎喲,別扯頭髮,哎喲,輕一些,別打重了……”
樂之揚又揍兩下,才將他放開。江小流左手撓頭,右手揉弄屁股,心裡一半是懼,一半是怒,粗聲大氣地說,“樂之揚,你爹也是個臭賣唱的,大家都是下九流,誰也強不過誰!”
樂之揚搖頭說:“我沒爹!”江小流怒道:“騙鬼,樂老頭不是你爹,難道是你兒子?”樂之揚漫不經意地說:“他是我義父,我是他撿來的!”
江小流一呆,兩人結識以來,這事兒倒是第一次聽見。他盯著樂之揚,心想自己出身微賤,終歸有爹有媽,撒謊精是個孤兒,真真叫人意想不到。
是時夕陽落山,秦淮河喧鬧起來,一葉小舟披著薄靄從兩人身邊駛過,一個白衣文士站在船頭,面如冠玉,須似墨染,腰間一枚翡翠玉佩,上面鑲了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明珠。
“好傢伙!”江小流見識不凡,“這一塊玉,一顆珠子,買得下半座群芳院了……”話音剛落,白衣文士忽地掉頭望來,目光凌厲如電,在他臉上轉了一轉。江小流只覺麵皮發麻,心裡一陣惡寒,這時文士又回過頭去,似在觀望兩岸的風景。
江小流回過神來,低聲說:“這酸丁盯著我幹嗎?”樂之揚笑道:“你的賊心賊膽掛在臉上,任誰一瞧,就知道你心懷不軌!”
“放屁!”江小流啐道:“少爺我又不是三隻手!”
樂之揚笑道:“你是八隻手,跟元陽觀的八臂哪吒差不多!”
江小流聽他將自己比作哪吒,先是一喜,跟著又是大怒:“樂之揚,你才八隻手,你他孃的才是螃蟹呢!”
到了夫子廟,天已黑盡,月出東山,淺淺淡淡,彎如娥眉。戲園子張燈結綵,一個老生的聲音遠遠飄來,咿咿呀呀,蒼涼不勝:“大江東去浪千疊,引這數十人,赴西風,駕著那小舟一葉……”
戲園門前人潮進出、華服俊彩。兩人囊中羞澀,不走正道,一溜煙過了烏衣巷,繞到戲園子背後的小巷,巷子裡有一棵大樹,年代久遠,輪囷如蓋,想必是當年謝安石乘過涼、劉寄奴聚過賭的。
兩人手足並用,一股腦兒爬上樹,坐在枝丫中間,前面的戲臺一目瞭然。
望著樹下烏壓壓的人頭,江小流只覺痛快,低聲笑罵:“這些狗東西,有錢看戲就了不起麼?哼,我起身一泡臭尿,把他們統統淹死!”樂之揚笑道:“好個‘江小流水淹七軍!’”
“小意思!”江小流裝模作樣地擺了擺手,“水淹七軍那是關老爺,嗐,我比他稍遜一籌!”
樂之揚笑了笑,目光投向戲臺。臺上的關公紅臉長鬚,一口大關刀使得流光滾雪,一邊周倉的鬍子也被刀風颳得凌亂飛舞,看到精彩處,下邊的看客一迭聲叫好。
江小流眉飛色舞,肘了肘樂之揚,低聲說:“我看那是紙糊的假刀,關老爺的真刀八十一斤,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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