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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換班的衛兵睡眼矇矓,沿途的攤販尚未出工。我們進了城不敢再回小酒館,而是輕車熟路地摸進了龔朝陽的家裡。這個主意是老揣出的。他說小龔同志既然是做考古研究的,那家裡一定有工具,再怎麼樣總比我們在外頭瞎轉悠強。我們都覺得這個提議有道理,也沒多想,扛著藏有乾屍的氈毯,一頭扎進了龔朝陽同志的破瓦房。在shirley楊的指點下,清空了龔朝陽的工作間,用塑膠布和窗簾搭建了一個臨時工作間。最值得高興的是,從龔朝陽的床鋪底下找到了一臺儲存完好的海鷗牌相機。
&ldo;找不到鑷子,要不用筷子湊合一下吧。&rdo;我翻箱倒櫃地按shirley楊列的工具單到處搜刮可用的代替品。&ldo;剪刀和放大鏡都有,酒精燈見底了,還剩半瓶白酒你看管用嗎?&rdo;
shirley楊臉都白了,她看著滿桌子簡陋得近乎可笑的生活物件,無奈地指著紙筆說:&ldo;來兩個人,一個打下手,一個負責記錄&rdo;
胖子面露懼意:&ldo;幹什麼都行,就是別讓我搬豆腐塊。不信你問問老胡,在部隊那會兒老子最煩的就是默寫和背誦。你前腳說完,我後腳就忘了。&rdo;
&ldo;王司令此言不虛。文書這份活兒還是我來幹吧。&rdo;我用白酒認認真真地洗了兩遍手,戴上白紗口罩,鑽進了工作間。老揣十分積極地在一旁為我們傳遞工具。
胖子隔著塑膠布看了一會兒,忽然就笑了。我批評他不夠嚴肅,如此神聖緊張的時候隨便開小差。胖子憋著笑意說:&ldo;不能怪我,你們現在這模樣跟食堂大師傅發麵似的,就差在邊上支個蒸籠包。&rdo;
我懶得搭理他,繼續將注意力放回面前的千年乾屍身上。因為長時間接觸空氣,包裹在粽子外圍的布條已經開始泛黃,邊緣處出現了大量褶皺。
shirley楊按住屍體的頸部上下摸索,很快就找到了結扣的位置。她叮囑我們說:&ldo;速度要快,沒有裹衣的保護,屍體很容易受到空氣中的細菌腐蝕。&rdo;
&ldo;要全部褪下來?&rdo;
&ldo;這是經過加密的雙面文,兩邊要比對交叉,否則和亂碼沒有區別,更別提從中找到我們需要的資訊。&rdo;她說著便不再發出任何聲響,全神貫注地開始剖解粽子身上的外衣。
克駑多將軍身上穿的這種布條狀壽衣又被叫作長樂衣,除了有防腐作用之外,更有長樂無窮的寓意,是悲者對死者往生的美好祝願。布條越細越長越發襯託死者的地位,屬於古代沙漠地區特有的喪俗。shirley楊解開盤扣結,雙手托住布條一頭慢慢地撥筍尋丁。我深知這項工程煩瑣複雜,握筆的手指居然微微顫抖起來。隨著半指寬的長樂衣逐漸鬆散,克駑多大將軍的真容慢慢地浮現在眾人面前。與我料想中壯碩粗獷的男性面孔不同,他的面頰窄小,額骨突出,眼窩間距明顯寬於常人。
&ldo;這是人還是猴子?&rdo;老揣只看了一眼,立刻挪開視線,&ldo;又幹又癟,黑乎乎的一團。&rdo;
&ldo;沒長毛就不錯了,哪兒輪到你挑模樣。&rdo;我迅速地記下了大將軍的面部特徵,心想墓裡的雕像都美化過頭了,沒想到降龍斬魔的克駑多大將軍居然長了一張猢猻臉;難怪死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裹面又覆玉,把自己整得如此金貴。shirley楊忙著破譯裹屍布上的經文,無暇顧及其他。我將紙筆塞給老揣,讓他繼續做記錄。
我一直好奇墓中的玉粉有什麼作用,便準備藉機檢查,看看大將軍的牙口如何,是否有吞食寒玉的習慣。我探出兩根手指,按在他的咽喉處,雖然隔著手套,依舊能感覺到乾枯龜裂的屍體摸上去有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