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子規血(五)(第1/4 頁)
雨水模糊了宋矜的視線。
她看著謝斂被押送走遠,逐漸融入晦暗天光,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秦念終於追了上來,喃喃自語:“是傅姐姐。傅姐姐告的密,除了她沒有別人知道……可傅娘子不是愛慕阿兄嗎?”
宋矜看向她,欲言又止。
但最終,她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
就連章四郎和章永怡,也只是深深看了秦念一眼,轉身進去了。
今年春的雨水,也實在忒多了些。
但臨時居住的院子已經破得不行了,再被雨水泡下去,恐有危險。
接連忙了幾天,總算是搬入了新的院子。
二伯父一家卻又找上了門,之前經歷了場牢獄之災,他們氣焰都委頓了不少。尤其是二伯父,被打壞了一隻腿,臉色憔悴地拄著柺杖,舔著臉出價買破院子。
宋矜只當不知道拆遷的訊息,高價賣了。
但是前腳賣了院子,後腳朝中便有新的條例釋出下來,但只是擴建京都坊市,舊的並不比推倒重建。
二伯吃了個大虧,氣得一病不起。
這一年,新帝掌權,一併還推行了不少條例。
也懲治收押了不少人。
百姓喜氣洋洋,都覺得這些變革是好事。
尤其是權臣謝斂被扣押,徹查他擔任刑部侍郎時,以清君側為藉口,實則血洗京都所誤判誤殺的工匠、流民、官員。
宋矜不太想聽這些,抱著畫軸匆匆走過。
蔡嬤嬤跟著她,也忍不住嘀咕:“在他們嘴裡,謝大人倒成了個喪心病狂的瘋子……真是胡言亂語,改朝換代的事兒哪能不死人的?”
宋矜沒吭聲,一頭進了畫樓。
畫樓招待的都是文人雅客,讀書人也不少,所以樓內設了不少雅座雅間。
一進來,就聽人激憤地議論著新政。
其中夾雜著幾個熟悉的名字,提及最多的,便是謝斂。
她不由抬眼,悄無聲息地停下了腳步。
“新政的條例,妙,妙極了!”
“若是新政紮紮實實地推行開來,那些失去田地的流民與佃戶,就徹底安穩下來,不必餓死人凍死人了,乃是造福萬世的好事。”
“傅首輔親自推行,只要成功,必然名流千古。”
話說到這裡,有人輕輕一扣桌面。
於是所有人,都朝著此人看過去,對方壓低了聲音。
“但傳聞,這新政條條樁樁,是謝斂外放任知縣時實踐過後,再成摺子遞給陛下的……”
頓時,不止是這一桌,就連四周都響起竊竊私語來了。
一個罪人。
一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瘋子。
怎麼可能寫得出來,這樣切實瞭解底層疾苦的改革條例。
宋矜抱緊了畫軸。
她回過神,朝著櫃檯前的夥計走去。
但腦子裡卻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句話,章四郎曾說,謝斂年少失怙,流落在外許多年,才得到秦既白先生的資助,得以讀書入仕。
明明可以做清貴的翰林,順遂地入內閣。
但他偏偏自請外任。
如果不是外任,切身瞭解民生疾苦,便寫不出來人人誇讚的新政條例。還有她阿爹的案子,一旦謝斂失勢,恐怕再也沒有人有能力,重新徹查……
宋矜本不想細想的,思緒卻不聽話。
何況,那些議論的郎君們,也因為激動嗓音更大了。
“得了吧,謝斂那般追名逐利不擇手段的人,怎麼可能是提出新政的人。”
“聽說,他落在何指揮使手裡,公刑私刑都過了一遍,都不成人樣子了……你若說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