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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戈罵道。她穿著那件“傻帽兒衝浪手”T恤和短褲站在我的身旁,幾個示威的傢伙舉著標語,一個金色頭髮、戴著墨鏡的女人不停搖著手中的海報板,上面寫著:尼克,艾米在哪裡?
叫喊聲變得更響了,同時也更加瘋狂,全都衝著我的妹妹:“瑪戈,你的哥哥是不是殺妻兇手?”“是不是尼克殺死了自己的太太和未出生的寶寶?”“瑪戈,你也是犯罪嫌疑人嗎?”“尼克有沒有殺自己的太太?”“尼克有沒有殺自己的孩子?”
我站在那兒不讓步,死活不肯再退回瑪戈家。突然間,瑪戈在我的身後蹲了下來,扭開了臺階旁邊的水龍頭,把水量調到了最大,一股又直又硬的水柱衝向了所有攝影師、示威者和身著正裝準備上鏡的漂亮記者,就像噴射著一群動物。
瑪戈正用火力掩護我呢。我一溜煙衝進了汽車,箭一般駛了出去,瑪戈家門前草坪上的一群落湯雞正渾身滴著水,瑪戈則尖聲地哈哈大笑。
我花了整整十分鐘才把車從我家車道挪到自家的車庫,車只能一寸一寸地往前蹭,擠開前面憤怒的人潮:除了攝影師,我家門口至少還有二十個示威者,我的鄰居簡·泰威爾也在其中。我和她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她把手中的標語牌轉向了我,上面寫著:尼克,艾米在哪裡?
我終於開進了車庫,車庫門嗡嗡地關了下來,我坐在車庫的一片悶熱中,喘著氣。
眼下處處都像是一座監獄:一扇扇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我卻絲毫沒有安全感。
在這之後我一直琢磨著該怎麼殺了艾米,滿腦子都轉著這樣的念頭:找個辦法結果她的性命吧。我要砸爛艾米那個忙碌的小腦袋,這是她應得的;過去幾年中我可能有些渾渾噩噩,但眼下我卻清醒得很。現在的我再次變得活力十足,就像我們剛結婚的那段時光。
我想要採取些措施,挑起一點兒風波,但眼下壓根兒無事可做。攝製組在深夜時分已經走了個精光,但我仍然不能冒險離開家門。我想出去走走,最後卻只能來回踱上幾步。
安迪坑了我,瑪麗貝思掉頭對付我,瑪戈對我失去了信心,波尼困住了我,艾米毀了我。我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灌了一大口,握緊了那隻平底玻璃杯,接著狠狠地將它向牆上扔去,眼睜睜地看著玻璃杯的碎片四處飛濺,還聽見了一聲巨響,聞見一股波旁威士忌的味道。怒火燒遍了我的種種感官,“那些該死的賤人”。
我一輩子都在設法做個體面的男人,一個熱愛並尊重女人的男人,但眼下我卻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對自己的孿生妹妹、岳母和情婦惡語相加,還想象著猛砸自己太太的腦袋。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那響亮的“砰、砰、砰”聽上去帶著一腔怒火,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我猛地將門拉得大開,火冒三丈地迎接門外那個火冒三丈的人。
站在門口的是我的父親,活像是被我的一腔恨意召喚出的一個幽靈。他喘著粗氣,大汗淋漓,襯衫的衣袖已經扯破,頭髮也凌亂不堪,眼睛裡卻帶著一貫的警覺,看上去像個神志清醒的惡人。
“她在這裡嗎?”他厲聲問道。
“誰在這裡,爸爸,你在找誰?”
“你明知我在找誰。”他從我身邊擠了過去,大踏步從客廳穿過,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串泥印,邊走邊嘟囔著“賤人賤人賤人”。他緊握著雙手,身子一個勁地往前傾——照這副架勢,他要麼得不停地往前走,要麼就會摔上一跤。父親身上帶著一股薄荷味,不是加工出的薄荷,而是天然的真薄荷;我還能看見他的長褲上有一抹綠色,看上去他剛剛踩過了某家的花園。
“小賤人,那個該死的小賤人。”他不停地嘟囔著穿過餐廳,進了廚房,開啟了燈,一隻蟑螂急匆匆地沿著牆壁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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