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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賀承雋轉而清醒過來,暈暈乎乎辨認身在何處時,猛然將手中鋒利的水果刀卯勁捅入賀承雋的左鎖骨下方,刀鋒插在裡頭生生旋轉,不多時便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他們想聽賀承雋認錯求饒,以滿足他們病態的心理。
如果把那生不如死的疼痛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會求饒,唯獨賀承雋不會。
哪怕額頭嘩嘩往外湧冷汗,傷口疼到唇瓣泛紫臉色蒼白,如雪的白t被鮮血染紅,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賀承雋仍是緊咬後槽牙不肯磨出一道聲響,一言未置的承受非人般的待遇。
萬幸那晚救護車和警車來的早,及時打斷那群瘋子想將帶有毒品的注射器紮在賀承雋胳膊上的動作,慌亂間一鬨而散躲避警察。
黑子才立馬上前架起賀承雋來醫院。
傷口不至於要命,卻仍免不了要遭在床上躺半個月的罪。
偏生賀承雋昏過去前屏著最後一口氣,也不忘叮囑他,這事兒千萬別讓時溫知道。
黑子那時單純以為賀承雋是怕時溫見到他這副狼狽樣擔心害怕,或者不再喜歡他。
直到今天揣摩時溫的反常反應後,心底所有的疑惑才被解開。
為什麼賀承雋從小在這混到大,明知道這些事情不能管,卻偏要去多事惹來一身腥騷。
為什麼賀承雋失去意識前,也不忘一字一句叮囑他,這事兒千萬別讓時溫知道。
因為這件事情本就由時溫而起,是時溫不明事理在衛生間打的那通電話被人知道要報復,賀承雋主動替她擋下了這場災。
時溫一眨不眨俯視著樓梯上正變動的光出神,儘管在來的路上理清前因後果,直覺賀承雋是因為她才遭遇這場飛來橫禍。
可在親耳聽到黑子那些話時,心臟連著手指也都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從腳後跟迅速躥上後背的寒涼,無風而燥的身體不斷戰慄,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冒出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她是真的害怕了。
那時只是順從思想,天真的以為舉報這件事就會有警察來管,舉報的人是不會被知道的。
卻忘記這裡是江南,而不是江北。
就因為她一晃而過的自認為『做好事不留名』的單純想法,讓賀承雋承受這種痛苦。
時溫的心臟像被毛線一圈圈纏密勒緊,實在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病房中賀承雋,又聽到對面黑子猶豫再三後的思量:
「時姐,如果你不是正兒八經喜歡三哥,就放過他吧。」
「他已經夠難了,你就別再玩弄他為數不多的感情了。」
時溫瞳孔光圈狠狠縮了縮,渙散的眼神極速聚攏,她格外清晰的捕捉到正被陰影緩慢吞噬的光。
闔眼輕靠在身後的牆上,和悶潮的空氣一起動也不動。
這是她第一次聽黑子不摻任何髒字的流暢句子,足以見得他對她說這兩句話時有多認真。
控制情緒容易,掌管心動艱難。
她根本掌控不住自己的心,不知道是自賀承雋將她從海邊救回同她說那些大道理開始,還是自她和賀承雋一起救下時眷開始。
亦或者是從賀承雋冒著烈日,任勞任怨去別墅給她種玫瑰開始。
時溫就在不知不覺間,義無反顧地陷落於名叫賀承雋的捕獸網中。
誘餌是他的溫柔,代價是她的心動。
一旦落網,再不能掙扎。
時溫沒搞清楚自己是怎麼從樓梯間重新回到走廊的,也沒搞明白自己內心裡究竟雜混著多少種情緒。
糊裡糊塗地憑本能避開身穿病號服路過的病人,站在1715病房門前摁下門把手進門,還未至玄關先聽到來自那人的嘶啞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