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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說到搶收，你這次吃虧大咯。&rdo;老大夫蹲在井前洗了把臉，接過清苓遞上的毛巾，一邊擦一邊遺憾地嘆。

&ldo;這次農忙你沒參加，我在大隊聽到不少閒言碎語，書記倒是有心想幫你一把，可社長……唉……&rdo;張有康抿著唇搖頭。

社長和書記可以說是死對頭。但凡書記極力主張的，社長總愛唱反調。

可真要說兩人之間的積怨吧，其實也沒那麼深。許是書記的威望比社長高，大部分社員都喜歡聽書記的，有事也喜歡找書記解決，惹得社長嫉妒了唄。

清苓安撫地笑道：&ldo;也就農忙前後沒下地，春耕和平時不都有我的份麼?總不能把我半年來的辛苦全抹殺了吧?&rdo;

&ldo;誰說不是呢?可有些人的心眼就是那麼小，尤其是你小叔一家，逮著機會在社長跟前嚷不公，說什麼農忙是最累最苦的時候、這會請假比不得閒時、得扣工分……搞得跟風的人越來越多，都覺得自己吃虧、你賺便宜了……唉……

照這個勢頭下去，等到分糧，社長十有八九會站在他們那頭……不過你也甭太擔心，明事理的人不是沒有，誰家沒個頭痛腦熱的?哦，你傷著胳膊請個假，掙不到工分反過來還得扣，明事理的聽了哪個舒坦?趕明輪到他們請假，是不是也要這麼扣?那誰吃得消……再不濟還有我和你張奶奶，指定站在你這邊幫你爭取。辛辛苦苦大半年，不就是為點口糧麼，扣了還怎麼讓人過日子……&rdo;

&ldo;謝謝張爺爺。&rdo;清苓苦澀地笑笑。

能說什麼呢?

她胳膊受傷出不了工、下不了地是事實，社長為此扣她工分沒啥好說的。

她也早就做好口糧減半的心理準備了，請一天假少一天工分、掙多少工分換多少口糧。可該她得的也要莫名其妙扣掉，這就過分了。

分明是不給人活路啊。

&ldo;閨女，你甭擔心。&rdo;張奶奶燉上雞湯，撩著圍裙走出來說道，&ldo;社長他不敢太過分的。他大兒媳婦去年農忙生娃，他媳婦陸陸續續請了好幾個半天的假，事後不也沒怎麼少算?更不說扣工分。你這事他要是敢扣，他媳婦那筆舊帳我也給他翻出來清算。&rdo;

清苓挽起張奶奶的胳膊，親暱地蹭了蹭：&ldo;謝謝張奶奶。我不擔心，實在不行我去縣委問問，看上頭是不是有這樣的政策。要真是上頭的要求，咱們做為好社民，自然得遵守。&rdo;

&ldo;還是丫頭這主意正!&rdo;老大夫聽得眼睛一亮，朝清苓豎大拇指，回頭勸老伴兒，&ldo;你就聽丫頭的，別拿過去的事說三道四，陳年舊帳哪是那麼好翻的。別忙沒幫上，反惹一身腥。&rdo;

&ldo;得得得，我還是燉我的雞湯去。你們爺倆商量著辦吧。&rdo;張奶奶笑罵了一句，回灶房看她的雞湯。

&ldo;記得擱點當歸、黨參，紅棗還有的話也丟幾顆下去。&rdo;老大夫揚聲叮嚀。

&ldo;還用你說!&rdo;灶房裡傳來張奶奶傲嬌的哼哼。

清苓抿著嘴笑。

&ldo;來來來，丫頭，幫大爺把這個拿進屋。餘下的擱堂前角落，趁開飯前，咱把蚊子燻一燻。&rdo;

老大夫抓了把曬乾搗碎的艾絨，放在兩個鏽跡斑斑的破鉛碗裡，拿火柴點燃，一個讓清苓拿進裡屋，另一個放在門前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