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1/3 頁)
喝過媳婦茶,衛伯爺和幾位宗親同輩一道乘車趕往宮城上值,衛湛還處在婚期,不必上朝。
可坐在詹事府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上,哪能得幾日清閒,晌午沒到,就有詹事丞送來一摞子公牘。
太子年歲未滿十六,東宮大事宜皆由衛湛代為定奪。很多朝臣都有了預判,認為太子一旦登基,衛湛會順勢進入內閣,成為下任首輔,位極人臣。
而衛伯爺就任國子監祭酒一職,亦是忙得不可開交,散朝後就匆匆趕往國子監,卻與戶部尚書季朗坤迎個正面。
宮闕之中,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是相顧無言。
知曉內情的同僚們佯裝無事發生地從二人身邊經過,面色各異,內心戲十足。
二人目不斜視,不願去看那些人的嘴臉。
最後,還是季朗坤覺得自家佔得便宜,不該端著,於是嘴角一提,拱了拱手,“恭賀衛伯爺喜得長媳!長媳是門面,需好好栽培才是。”
聽出對方口氣裡的僥倖,衛伯爺哼笑一聲,拱手還禮,“就不勞季尚書費心了,身為衛氏的長媳,日後必能獨當一面,巾幗不讓鬚眉。”
姑蘇衛氏,能長盛不衰,與歷代主母和長媳有直接的關係。
季朗坤只當衛伯爺吃了虧在強撐,使勁兒拍了拍他的肩,虛虛實實地施捨起同情。
衛伯爺最厭煩誰拿這種目光看他,在這兒可憐誰呢?
趁著同僚們走遠,他笑眯眯上前一步,湊近了道:“老夫知道季兄好面子,別說迎錯兒媳,就是抱錯兒子都會悶不作聲,對吧?這次讓老夫佔了便宜,改日請季兄吃酒賠罪。”
這話的意思就微妙了。
季朗坤側過身,眉一橫,“是本官佔了便宜,改日請伯爺吃酒。”
“老夫請。”
“本官請。”
“老夫請!”
“本官請!”
兩人互不相讓,較勁兒的話語落入每一個灑掃的涓人耳中,聽起來怪幼稚的。
少頃,彤雲聚攏,前兒還是大雨滂沱,今兒就飄起雪花,冰凍落葉。
將沉甸甸的祖傳戒尺收入櫃中,寧雪瀅坐在茶水桌前,為自己泡了一壺六安瓜片,邊喝邊思忖起母親交代給她尋人的差事。
母親的故友餘翠春曾是內廷尚宮,到了年紀出宮後就留在皇城,膝下有一養女,在太醫院當值,名叫蔡妙菱。
寧雪瀅想要見一見這名養女,打聽一些新的線索,可前提是,自己可以出府,亦或是將蔡妙菱請入府中。
這事還需找衛湛商量。
入夜萬木凝霜,寧雪瀅等了許久也不見衛湛回房。
新婚的頭兩日,新郎官撇下新娘子在書房忙公務雖無可厚非,但還是有些不妥。
董媽媽催了守在書房前的護衛三次,護衛青岑才叩響了書房的門,“世子。”
可話語未落,身後忽然飄來一股雅香。
青岑轉過身,於燈火通明的廊下看清了女子的相貌,忙躬腰行禮,“給大奶奶請安。”
身披白絨滾邊斗篷的寧雪瀅認出他是初十那日迎她入門的“始作俑者”,又氣又好笑地點了點頭,“不必多禮,傷勢好些了嗎?”
聽說此人因為迎錯親捱了三十鞭的責罰,換作尋常人早就臥床不起了,他卻跟個沒事人似的,足見是個內力渾厚的練家子。
青岑面無表情道:“是卑職該受的,讓大奶奶”
“青岑,請人進來。”
沒等青岑客氣完,書房內忽然傳出衛湛冷然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青岑推開房門,側身讓出路,“大奶奶請。”
冷風夾雪穿廊而來,吹透了夾衣,寧雪瀅沒再客套,提步邁進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