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第1/5 頁)
長風悽悽,雀鳥棲枝,玉照苑內外闃靜幽幽,唯剩女子的抽泣聲。
衛湛微僵片刻,才緩緩沉下腰身,任哭泣的女子貼了上來。他眉眼很淡,濃黑的瞳仁愈發清澄,未流露情緒,卻有著顯而易見的耐心,這也給了寧雪瀅得寸進尺的機會。
打從衛湛出現在牢獄中,她惶惶的心就靜了下來,知曉自己還未走到窮途。
“我好怕失去雙眼,還好世子來了。()”她喃喃泣語,紅唇翕張,一下下擦過男子頸間的面板。
微涼如玉,與他的性子很像。
可女子的唇是溫熱的,吐氣如蘭,還伴著池中碎花的清香,滲入進了衛湛對她的憐惜。
憐惜不是愛,卻轉變不定,指不定會向哪種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寧雪瀅身上很熱,透過衣衫傳遞給了衛湛。
衛湛慢慢抬起左手,覆上她單薄的背,隔著垂落的長髮輕撫,沒事了。()”
不知怎地,明明知他沒動情,可還是令寧雪瀅忍不住酸了鼻尖。
姑且將面前的人當做溫暖的光吧,她歪頭靠在男子肩上,有淚自眼尾滴落。
緊張過後的鬆弛令她流連。
淚水溼鹹,滴在面板上微微灼癢,衛湛輕嘆,坐在榻邊充當起引枕。
這還是衛湛第一次於百忙之中抽空,給哭泣的小姑娘做了半個時辰的“引枕”。
等察覺小姑娘不再流淚,他低眸看向她紅腫的雙眼,似笑非笑道:“流鼻涕泡了。”
誰敢用他的錦衣做帕子啊,寧雪瀅趕忙坐直,懵愣地吸吸鼻子,一雙小腿撇向右側,露出未套足袋的雪白腳丫。
凌亂的長髮貼在臉頰、頸窩,配以慌張的表現,更顯破碎。
衛湛不是個惡劣性子的人,更不會對弱者落井下石,可此刻看著這樣的寧雪瀅,非但沒溫聲安撫,還指了指肩頭被濡溼的一片,意味不明地睇了一眼。
哭得狠了,寧雪瀅有些頭重腳輕,耳畔嗡鳴,她想也沒想,有氣無力地湊過去,作勢要扒開男子的衣袍,“我去洗淨。”
那架勢,看起來大有急於就寢之意。
衛湛按住她胡亂拉扯的小手,不再逗弄,“行了,我不跟哭包計較。”
寧雪瀅擦擦臉,“我不是哭包。”
巴掌大的小臉漸漸有了血色,不再蒼白,恢復了穠麗之姿,人也跟著恢復了冷靜。她扯過薄毯蓋住腳,故意拉開了距離。
溫情如日光一晌斂盡,倒讓衛湛有些莫名,下意識握住寧雪瀅的腕子,扯向自己。
寧雪瀅不防,沒有穩住身形,撲倒在男人懷裡,立即揚起帶著疑惑的小臉。
兩人鼻尖只隔著方寸距離,呼吸交織,衛湛意識到適才古怪的心境,旋即鬆開手。
寧雪瀅向來懂得察言觀色,沒有乘勝追“問”世子的異常舉動,只默默退回該保持的距離。
西風斜陽,包裹浮翠流丹的府邸,邐遞寸寸餘光。
() 衛湛帶人走出玉照苑時,正遇司禮監的管事們。
作為宮裡的老人兒,他們隱約感知次輔大人不似外表溫和,甚至沒有前往御前稟明侍女之事的緣由,先來了伯府這邊請罪。
一想到榻上那個哭紅眼睛的女子,本不打算與他們多言的世子爺緩了腳步,看向領頭的大太監,留下一句“哄好”,便負手離去。
大太監千思百轉,待人走遠,才晃晃悠悠地走向玉照苑,經由層層通傳後,最終得以面見寧雪瀅,生硬地賠起不是。
想來是委屈不甘吧。
不甘給一個醫女賠罪。
寧雪瀅半倚在榻圍上,沒了虛與委蛇的客套。
比起得到這些人的賠罪,拿到好處才更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