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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品行迥乎不同甚至還有過齟齬的人,在這一瞬間靈魂似乎奇妙地有了短暫的接觸和共鳴。
楚音覺得自己和李瑞安是一樣的人,沒什麼羨不羨慕可言,各有各不為人知的苦處罷了。
太洺公墓是海市最古老且最昂貴的墓園,墓區四面環河,鬱鬱蔥蔥的青松翠柏遍佈,風水獨好。
司立鶴的父親司崇和母親李如鶯長眠於此。
李如鶯的忌日已過去有些時日,小叔司秦幾次邀約司立鶴一同前來拜祭,皆被司立鶴拒絕,而現在,他獨自捧著母親最愛的花束來到了墓前。
鶯之一字,常常被賦予幽怨哀婉的意境。李如鶯人如其名,在司立鶴的記憶裡,母親喜愛穿各色簡約的連衣裙,蓄黑而長的發,語氣溫柔,不常笑,安安靜靜地站著像一株溫婉的玉蘭花,總是被淡淡的憂愁環繞。
這樣一個看似含蓄、內斂的女子最喜愛的花卻是象徵著自由熱烈與奔放的火焰百合。
李如鶯精通鋼琴,是名副其實的天才少女,十幾歲被世界最頂尖的音樂學校錄取,在各大知名的國際演奏廳辦過獨奏會,擁有眾多為之狂熱的樂迷。
她有著優越的出身,光輝的經歷,是人人眼中的天之驕女,二十五那年更是與盛銳集團的長子司崇邁入婚姻,獲得全國上下矚目。
可惜婚後司家以不喜歡她拋頭露面為由阻攔她的事業,李如鶯反抗無果,露面的機會驟減,鋼琴界一顆本該冉冉升起的璀璨新星就此隕落。
司家有間鋼琴房,但兒時的司立鶴極少看見母親踏足。
很偶然的一個夜晚,睡不著的司立鶴想到院裡去看白天和母親一同栽種的種子有沒有在夜裡偷偷發芽,他路過鋼琴房,門半掩著,出於好奇心,他透過門的縫隙往裡望。
李如鶯穿素白的長裙,坐在開啟的鋼琴前,靈動修長的十指蝴蝶似的飛快翩飛著,可指腹卻沒有觸碰到琴鍵,她閉著眼,神情如痴如醉,彈奏著只有自己能聽到的樂曲。
這夜的司立鶴沒有見到栽下的種子生根發芽,卻感到在銀輝裡的母親像一株熊熊燃燒的火焰百合,母親纖瘦柔美的身軀裡住了一團燒不盡的火,耀眼而熾熱,似乎隨時就會把自己焚燒得乾乾淨淨,也似九天神女將要離他而去。
司立鶴的一聲“媽媽”打斷了沉迷的李如鶯,將她拽回了人世間。
女人的動作被按了停止鍵般剎那頓住,好半晌才回過頭。
她放下琴蓋,緩緩朝司立鶴走去,將她的孩子摟進了懷裡,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媽媽教你彈琴好不好?”
時過境遷,司立鶴已經忘記那時的自己怎麼回答的,但直至李如鶯離世,都沒有履行要教他彈琴的承諾。
他半蹲下身,將火焰百合放在了李如鶯的墓前,什麼話都沒有說,只凝視著墓碑上女人素雅的容顏。
看到母親,就難免想到父親。
父親司崇走得早,司立鶴八歲那年從學校回家,整個司家被一種濃重的氣氛裹挾,還能聽見啜泣聲。
司崇因空難逝世,連屍體都沒能找回來。
父親的離世似乎並未對母親造成什麼大影響,司崇也確實不是一個盡職的丈夫,司立鶴每次見到父母相處都覺得他們是一對同在屋簷下的陌生人,是出於某種不得已的契機才被迫綁在了一起。
但司崇卻是一個好爸爸。
縱然再忙碌,司立鶴的每一次家長會司崇都從未缺席,司立鶴喜歡什麼,司崇都會竭盡全力滿足。
司立鶴為父親的離去而傷感難過。
遠在美國的小叔司秦當機立斷回國料理兄長的身後事,並繼承厚重的家業。
從那之後,司立鶴八歲到十三歲的年少歲月,小叔司秦充當起了父親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