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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記得,訓斥來人時手背碰上了一片柔軟香脯,彼時以為是蘇氏,夢中亦感到羞怒,忙將人喝退了。其實他在慶幸著,自己是背對來人,並未直面那種尷尬,也還算捱得過去。
但沒過多久,魏赦睡醒更衣時分,眉雙過來佈菜,多嘴地說起了昨夜裡蘇氏因為宿雨染上風寒的事,魏赦的心咯噔地彈了起來,他扭臉便問:「蘇氏病了?方才誰來的?」
眉雙不解其意,笑道:「竺氏啊。」
魏赦怔了一怔,臉上雖沒什麼神情,一副被人揭穿了短也鎮定自若的從容,但耳根卻泛起了薄紅。眉雙看不見也不曉得,他那隻握著調羹的手,手背也彷彿火灼火燎。
末了,他收斂心緒,道貌岸然地吐出一句:「活該了。」
片刻之後,竺蘭將一早燉上,用小火斷斷續續地細細煨了幾個時辰的白雪烏雞湯盛了端來。
雞湯煨得正濃,雞肉皮嫩香滑,晶瑩透亮,青綠豆芽、韭心調色,香菇、酸軟嵌味,用芡汁稍勾,再以小火烹煮煎熬,至此時,正是絕美。
看著便有食慾,咬一口,雞肉肥而不膩,夾雜白筍的淡淡酸辣,香菇的濃鬱厚重,相得益彰,酥爽脆口,過後齒頰如留香。
魏赦看了一眼一旁的竺氏,「也沒吃?」
竺蘭不說話。
魏赦猜到了,她心裡頭還有點怨味。
不過早間那樁事,他以為不算什麼,相比之下,反而是阿宣。魏赦的嘴唇翹了一下,「去把阿宣弄來,一起吃點兒。」
竺蘭仍舊不動。
魏赦拿下巴微揚,朝寢屋房門點了一下,「還不快去。」
竺蘭只好點頭稱是。
不過片刻,阿宣那活潑的矮墩兒小胖身體出現了魏赦的跟前,歡喜無限,身後跟著別彆扭扭不情不願的竺氏。接回了阿宣以後,她把羅裙都換了下來,又是一身清素,日日所穿如同弔唁死人,魏赦別過了頭,摸了下小阿宣的後腦勺,「去把你娘親弄過來一起吃。」
小阿宣立馬答應了,從魏赦的羅漢床溜了下去,小跑著奔去牽住娘親柔軟的手掌,將她往魏赦這頭扯了過來,「娘親娘親!阿宣餓了!」
竺蘭看了眼身體微微後仰,笑得眉眼染上了桃花色的溫潤般的男人,嘴唇被尖銳的虎牙咬得一股刺痛。但沒法駁了阿宣的興致,她身子僵硬地挨著一側食案坐了下來,見阿宣又要溜到魏赦那邊,雙臂將他箍得緊了一緊,十分防備。
阿宣還不明白,但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娘親的不高興,也只好乖乖坐著不動了。
魏赦靠過來,舀了小半碗的雞湯,執箸的手法透著一股與魏赦身上氣質極不相符的儒雅。
他將雞湯推給小阿宣,嘴裡似有幾分埋怨:「你娘親這人可真不好,小氣便罷了,還記著仇呢,一點點小事也值得回去在她的小本本上記一筆,阿宣你跟著你娘親,是不是常常被她翻出舊帳來清算。」
竺蘭摟著阿宣,面上不顯,手卻氣得發抖。魏赦這是明晃晃挑撥離間他們母子。
魏赦喜歡看竺蘭氣得面頰上露出怒意和緋紅的雲霞,長眉連娟,櫻唇榴艷,像朵不勝涼風的水芙蓉,有著不同尋常時候的別樣瑰麗和清艷,見之忘俗。但她儘管是生氣了,卻因為不得不忍著,非逼著自己裝出一副淡然處之的隱忍靜默之態,魏赦便忍不住要想,她這麼忍,怕是水池子的鱉投胎的。不巧的是讓他抓住了腦袋,掐在殼子外邊動彈不得了。
越看越是喜愛。
小阿宣彷彿混不知在這兩人之間的氣場已潛移默化地發生了某種變化,忙喝著雞湯撥著飯,露出一雙烏漆如點墨的水圓大眼,前後左右地偷瞄了幾眼,一邊把碗裡的飯大口大口地吃了。
「魏公子。」
竺蘭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