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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翁在美國的家,客廳中除了張大千一幅山水中堂外,還有兩幅十分獨特而富有紀念意義的字畫,一幅是張大千草草幾筆的小品青瓜,另一幅是張大千寫的一幅字,記張大千特備菜餚款待家翁,座中還有畫家方召麔女士。家翁認為小青瓜的一幅畫是他與高嶺梅、張大千的交往紀念。
家翁一生有很多「威水」事跡,但他最感到得意的,也最能代表他為人的是以上幾件仗義助人之事,我以為正因為他有古俠之風。他最樂在其中的事就是行俠仗義,他幫的幾個人,事前都是素未謀面的。正如他常開玩笑自嘲,其實是自鳴得意的說法:「我一生,無他,好管閒事!」
談起張大千,家翁所藏其他名家送他的畫也不少,每幅畫的背後大概都有一個故事。近代名畫家徐悲鴻、王濟遠、黃般若、趙少昂、黃君璧、方君璧、陳荊鴻、黃苗子等,均曾與家翁交往。他有一張照片,張大千右手扶著郎靜山,左手搭著家翁的肩膀,三個「長衫客」,笑得燦爛,看得人羨慕之極。
談到畫,家翁又有可愛之處。換作別人,家藏名畫,一定珍而重之,因為是值錢的。名畫家送他的畫,他雜亂無章地掛個滿壁;掛不起的,他胡亂捲起就放到衣櫃裡;談到某段相關往事就出以示客。有些名家的畫,他居然自己用漿糊膠水裝裱,其實畫可能給裱壞了,但他仍沾沾自喜。他見到這些畫,只想到朋友交情而不是這幅名畫的價錢。前幾年飯廳壁上張大千的畫旁邊是另一位名家的贈字,後來認識了孫國棟教授,孫教授寫了一首詞送給他,他高興極了,立刻以孫教授的書法換了名家的字,理由是:孫教授意厚情濃,我要天天看著。
在家裡,家翁有一角天地,那是對著窗外小湖的書桌,旁邊是他收藏稿件、照片和資料的小書架。這一角小天地,正如他的腦袋,藏著中國近世歷史的寶貴資料。由於他是記者和編輯的緣故,他資料之齊全,照片之多,我們看似亂作一堆,但他自己卻像變法寶一樣,要什麼可以掏出什麼來。有一次我在加州軒佛市的三邑公所看到名將蔡廷鍇的墨寶,回家煞有介事地告訴家翁。家翁微笑不語,從抽屜拿出照片一張,他與這位「靚仔」將軍並肩坐在南華球場一起看足球!
「大天二」、「特級校對」與《記者故事》
認識家翁的朋友都知道,家翁是一個「坐不穩」的人,總是奔跑四處,耳聽八方;遇到問題,「計仔」甚多。他對什麼事情都有興趣,不懂的都會追問。又由於自學出身,博聞強記習以為常,他對各方事物,總有點常識。一九三九年他開始在《星島日報》寫足球經,欄名「水皮漫筆」;「水皮」,波經是也。「水皮」在廣東話是不濟事的意思,他也藉此自嘲是外行人寫波經。其實他一來好足球,二來交遊廣闊,與著名球星皆有往還,寫的波經常有別人所沒有的角度和見解。家翁腦筋靈活,在評波之時善用自創的形容詞,他敢批評足球名將姚卓然花巧,盤球不交自我表演,謂他「左插花右插花」,生動鬼馬,娛樂性豐富,讀者自然喜歡。記得兒時電臺講波著名的足球評論員葉觀揖發明瞭「蒙查查」一語,後來成為香港地傳神的形容詞。家翁比他更早,我們現在常用「擁躉」一詞,正是家翁在波經中的神來之筆。
寫《水波漫筆》,家翁用「大天二」作筆名。對於「大天二」筆名的起源,很多人有不同的說法。家翁在《星島》的舊部只知這是他的諢名,好的意思是「江湖好漢」,不好的意思是「爛仔一名」;因為這位「老總」有江湖義氣,所以用這筆名寫波經。最近卜少夫老又解釋說「大天二」是張發奎的諢名,張發奎的簽名,奎字看起來像「大天二」,即廣東人稱之「大佬」。卜老說由於陳夢因在新聞界著名俠義,與大天二的聲望相符,所以取名「大天二」。他們所述家翁好打抱不平,行俠仗義是真的,不過「大天二」筆名卻另有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