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第3/4 頁)
吃的東西向來是這片土地上人與人之間交流的最好話題,一碗水,既不貴重,卻又實實在在是從一個人手中到了另一個人肚子裡。
兩個人共飲過一個碗裡的水,便從陌生人變成了熟人。
李長安本來年紀就小,正是和這些婦人家中兒女差不多大的年紀,又像孩童乞食一般要了碗水,對這些婦人來說,她便同村中的孩子沒什麼兩樣了。
“……陳二家可真下得了手,一刀下去血淋淋的。”
“身上缺點東西那也比死在外面強,若是死在外面,家裡的老爹老孃又沒人贍養,趙四家不就是死了兒子,那老兩口子都吊死了嗎。”
“說給分地,三年了都沒動靜,那些官老爺哪捨得給咱們地嘞。”
李長安成功得到了她想知道的資訊。
待到天色昏黑,婦人都各自回家去操持家務,李長安才從坐著的石頭上慢吞吞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帶著孟浩然離開了這個村子。
孟浩然聽了一下午,也只聽出了那個男人的耳朵的確是自己割的。
“此事可要上告?”孟浩然已經習慣遇到事情先問李長安了。
李長安道:“算了,饒他一命吧。為了逃兵役都下狠手割自己耳朵了……”
孟浩然頓時面露慼慼然,似乎又要作詩一首來表達自己對這些百姓的同情。
回到張九齡府中,張九齡正在指導沈初寫詩。
沈初要考的進士科,除了要考經義之外還要考詩賦。經義沈初學的很好,畢竟唐初時期對經義的解讀肯定比不上明清後期那些考瘋
了的讀書人對經義的解讀仔細,沈初博古通今,很容易便能將他曾看過的那些經義解析融入到自己的經文之中。
只是做詩賦確實實在難住了沈初,他自己平日都有偶爾作詩,可他作詩的水平頂多也就只能說是業餘,放在詩星璀璨的大唐中根本不夠看。
張九齡這些時日便重點教沈初如何作詩。
看到李長安回來,張九齡就先給沈初佈置了作業,然後帶著幸災樂禍的李長安走進另一個書房。
李長安還戀戀不捨的看了沈初好幾眼。
看自己的導師寫作業,這可不是哪個學生都能有的美好體驗。
張九齡負手站在書房窗前,背對李長安,神色平靜道:“今日徵到幾個兵,一個兩個?”
他扭過頭,看了李長安一眼。
“亦或一人都未徵到?”
李長安無奈道:“老師猜對了,就是一人都未徵到。”
“你們若是強硬些,不該一人都徵不到。”張九齡目光眺望著窗外,幽幽道。
李長安聳聳肩:“為了躲避徵兵,那家的郎君連自己耳朵都給削了一半,這樣的人徵發過來又有何用呢?”
張九齡瞭然點點頭:“少半邊耳朵,只是外貌上瞧著不雅了,不影響出力氣,這個辦法倒是不錯。”
“我聽說大唐的軍隊剛剛和吐蕃打過一仗,大唐大獲全勝。”李長安忽然冒出這一句來。
張九齡聽出了李長安的未盡之言。
“荊州富饒,又位於大唐中央,縱是荊州一時半刻徵不上兵,總歸也有其他州頂上。”
大廈不是一天倒下的,府兵制倒塌總要有個過程。
長安之地數年前就徵不上兵了,因為長安最繁華,那裡的百姓也最會鑽空子。而後便是洛陽,在之後就是荊州這些上州,再過些年恐怕中州和下州也要徵不上兵了。
“你覺得為何會人人都逃避兵役呢?”張九齡問李長安。
“待遇不好唄。”李長安絲毫沒有猶豫。
當兵說到底也就是個工作,這工作淪落到人人都不想幹的地步,最根本的原因肯定是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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