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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清越聲打破了這片寧靜，悠悠迴響。

初聽，琴曲低沉，有些悶在心中，鬱鬱不發。漸進轉而清揚，心隨律動。時而重，時而輕，時而巧，時而轉。

琴曲將聽者領入了另一個世界，清潔無塵，若寒潭之澄澈。這裡忽而起風，忽而行水，忽而飄忽若雪。

撫琴女子神色坦然，目光澄澈又清淡，長袖隨著琴曲一起舞動，若一不染塵俗的仙子降落人間。

待撫琴女子右手高揚，最後一音悠悠迴蕩在無邊的夜色中，綿延不盡。

&ldo;既然來了，又何必藏於暗處？&rdo;

撫琴女子雙手從琴面上抽離，自然下垂置於膝上，語氣間冷清如水。

屋頂上一男子聞聲一驚，忽地一躍而起，輕輕落地。他執起一葫蘆，仰頭大飲，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流到脖頸，卻只是抬起袖口隨意一抹。

男子痛快喊道：&ldo;好琴，好酒！&rdo;

撫琴女子見來者衣衫不整竟還破爛不堪，眉心微皺，不免驚訝道：&ldo;師兄，你為何如此打扮？&rdo;

尚九精聞聲眼珠一轉，雙臂揮向空中原地轉了一圈，展示與撫琴女子看，笑著道：&ldo;如何？師妹你覺得我這新道袍如何？&rdo;

撫琴女子正是凝誠執法，她平日素來不喜言笑，對於尚九精這拙劣的玩笑不做任何反應，只是冷冷望他。

尚九精見凝誠冷清的神情，知趣的一攤雙手，便席地而坐。

尚九精端起葫蘆又飲一大口，&ldo;你可記得我門下新收的弟子？&rdo;

凝誠思忖片刻，憶起兩年多前神霄殿上那個突然暈倒的孩子，淡淡開口道：&ldo;有些印象，我記得她叫做水靈煙。&rdo;

&ldo;正是，前些日你命卓謙送來的道袍，我讓她去浣洗。&rdo;

尚九精幾句話間又飲了一大口，&ldo;不巧，便成了現在這般模樣！今日來，不為別事，向你這討幾件新衣回去給我那幾個臭崽子換上。&rdo;

&ldo;師兄大可不必這麼勞神費心，你喚一弟子來我這裡，我便會命卓謙親自送往潛首峰即可。夜涼風起，師兄請回。&rdo;

凝誠起身站立長袖一揮，神色淡然，一身霜色的道袍，襯托出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白皙。

尚九精沒有出聲，只是不斷飲酒，臉色一時間有些漲紅。他扭頭望見置於石桌上的古琴，紫黑的琴身，油潤亮澤，深沉秀雅。

古琴就那樣靜靜的放著，卻隱隱發散著道道奇異的光芒，生機磅礴。

&ldo;凝誠。&rdo;

尚九精沉默良久，語出。

霜色道袍的女子明顯一愣，她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尚九精喚她&ldo;凝誠&rdo;二字是什麼時候，許是一百年前？那時師姐還沒有離開萬宗，尚九精還是一意氣風發的俊朗青年。

&ldo;師父他老人家留給你這奇異珍寶，遊仙琴，你彈得極好。方才一曲，我已忘我，可你又怎能真的忘我？&rdo;

&ldo;師兄，你日日端起師父留於你的醉生葫，豪飲痛飲，卻如何來說教於我？&rdo;

長夜漫漫，雲走月移，二人長久凝視，默然無語。

&ldo;罷了，師兄先行回去了。&rdo;說罷，尚九精便御空而行。

凝誠向夜空望去，月光瑩瑩，潔白如玉。低頭見遊仙琴兀自而立，周身散發著陣陣光芒，在這微涼的夜中靜靜沉吟。

但求你識琴中趣，又何勞我弄弦上聲。

第14章 為何何為

&ldo;小水兒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