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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來至御史臺都堂,官吏皆驚於阿翁忽至,不敢怠慢,便由長官御史大夫崔隱甫親自陪同往大牢而去。阿翁自與崔大夫行在前頭,晁衡則扶著我跟在後面。牢中黑暗濕滑,氣味難聞,與我多年前呆過的京兆府大牢無甚區別。
燕公所在的牢房還在深處,轉了三道彎才到,數個獄吏將提燈點亮,方見一個蒼老落魄的背影坐在牆角,身上不見了紫袍金玉帶,身下則只鋪了一張舊草蓆,而這席邊擺放的盛飯器物竟只是一個破了口的瓦罐。一切悲悽得令人心驚,又無奈得只餘惋嘆。
燕公知道來了人,身子微微一顫,卻始終不肯轉身,亦不開口。阿翁與崔大夫輕聲私語,大約交代了些好生看顧之類的話,便看向我們,示意著離開。我與晁衡自無可多言,頷首遵命。
原本四下平常,我們也才轉過身,可忽覺腳腕一涼,被什麼東西攀住了似的,便往下看,卻竟是從一側牢房的鐵欄杆裡伸出了一隻手!我登時嚇得大叫,雖有晁衡在身側,也早已是驚魂難定,癱軟下去。
晁衡行在我的另一邊,因視線阻礙先也不察,只待我大叫起來才猛地發覺,下一瞬便怒而踩去,反一踢,很快將我解脫出來。
&ldo;玉羊!別怕,好了,沒事了,別怕!&rdo;
我不是膽小之人,但這一下著實太過恐怖,而又百般不防,便是晁衡將我攬在懷中不停拍撫,也一時回不過神來。我抱緊了他,只覺手腳冰涼,心跳飛速,想哭又哭不出來。
&ldo;此賊誰耶!&rdo;
阿翁眼見如此情景,更是勃然,呵斥著命人將牢房開啟,左右押了那人出來。不過也是個犯人,蓬頭垢面,滿身血痕,卻還未及發落他,這人忽然猛一陣磕頭,口中連連央告:
&ldo;玉羊!玉羊啊!我是舅父啊,快救救我,救救我啊!!&rdo;
所以這聲音‐‐他是鄭鎰?!
&ldo;丫頭,這是?你可認得他?到底怎麼回事啊?&rdo;阿翁自是吃驚,走到我身邊關切地問我。
我此刻稍稍鎮定了些,望著阿翁緩緩點了下頭:&ldo;他是……他是我母親的庶弟。&rdo;
&ldo;高將軍,此人就是張說的女婿,此次從坐入獄,亦是作惡多端。&rdo;崔大夫聞言倒是立即上前解釋了一句。
&ldo;請高將軍明鑑,崔大夫明察!&rdo;阿翁似覺難以置信,正是一副深思之態,晁衡卻突然按奈不住,指著鄭鎰一頓厲責:&ldo;鄭鎰雖輩屬玉羊舅父,可他刻薄勢利,寡廉鮮恥,從未承認甥女,亦毫無親情之恩,如今罪責在身卻還敢來討情,下官懇請重重懲之!!&rdo;
我也許從未見過晁衡這般暴怒的模樣,聲音雖不很大,但每個字咬牙切齒,憤恨入髓,而設若他那把長劍此刻隨身,這鄭鎰也就沒命在這裡喊叫了。
&ldo;滿郎。&rdo;我輕聲喚他,想要他冷靜些。於我而言,如何處置鄭鎰都不足惜,只是因著他與燕公的關係,總會彼此牽扯,好歹不要誤傷了燕公才是。他轉臉看我,將我攬抱得更緊了些,倒沒再說了。
過了片時,不明所以的鄭鎰還覺得見到我是轉機,一聲聲求告似乎喊得更起勁了。便就在這時,阿翁抬眼一個示意,他就被拖了下去,雙膝蹭著粗糙的地面,沒多遠便劃出兩道血痕。生死由他。
一場驚險就此了結,出了大牢,我將鄭鎰之事粗略說了一遍,阿翁自是大為所驚,更覺氣憤難平。
&ldo;他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惡有惡報,如何發落自有律法可依,阿翁大可不必將此事回稟父皇,就算玉羊為燕公盡心吧!&rdo;
阿翁有些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