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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危險
無論我怎麼希望再災難能遲一點到來,可它還是來了。
那是一個下午,我和奧塞爾來到圖密斯的鮮花廣場。
我們走了非常長的一段路,就為了奧塞爾想要看一眼鮮花廣場標誌性建築白色聖母塔中間那行前任厄瑞亞國王光臨圖密斯時為圖密斯的人民寫下的字:歡迎光臨圖密斯,厄瑞亞民眾永遠歡迎你們——藉著別人的牆壁打自己的廣告,厄瑞亞國王的不要臉可想而知。
奧塞爾認真地讀著上面的文字,然後說:“深奧的文字不一定會讓人產生好的遐想,但簡單得像我爺爺這樣令人唾棄的卻是百年難得一遇……我聽說當年我爺爺在圖密斯所有電視臺的直播鏡頭下寫下這行字的時候,所有圖密斯人的臉都綠了。為表達圖厄兩國人民的美好情誼,結果他們的女王被迫讓這行字至今仍舊掛在這裡丟人現眼。”
很明顯,寫著這行字的牆壁和牆壁下的地面充斥著白菜、雞蛋和蘿蔔,人們每天都拿它當靶子。
“其實他們根本不用拿這事當真,因為我爺爺也在遊日本富士山的時候在山腳一個顯眼的地方留下‘厄瑞亞人民到此一遊’這種痕跡。”他說,“對我爺爺來說,這是他此生唯一的樂趣。他曾把他留下過字跡的地方都拍了照片,製成了私人相簿出售,到現在為止,這本書依舊在全世界的圖書銷售榜上名列前茅。”
我歎為觀止:“奧塞爾,你爺爺一直在為毀滅全世界的文物做著積極貢獻。”
“文物是最沒用的東西。”他很自然地說,“放在博物館裡終日不見陽光的蒙娜麗莎是死的,因為她的眼睛再也觸控不到人類手指的溫度了,即便她已經成名到讓全世界的有溫度的人都仰慕她。所謂名品,不過就是因為距離遙遠而價值連城。”
他的哲學思想或許比我高明。而我以前還自以為是地認為在哲學這種方面已經把他丟在遙遠的西伯利亞了。
難怪大夥都說哲學是傻瓜的玩意。
“想吃冰棒嗎?”他跳過那些菜渣,朝我過來。
我表示同意。
他就拉了一下我的手。
我的手指一陣痙攣,竟然躲開了。
好像,隱隱有一種不安。
這種疏遠很微妙,他沒意識到。
隔著馬路的冰棒攤緊挨著一個全身散發著光芒的小天使雕像:那個小天使穿著長長的過膝的裙子,身後有一雙張開的小翅膀。她微笑著站在那裡,頭仰望天空,手心裡捧著一束凱米羅。
異常純潔。
我知道那應該就是泰赫斯的雕像,後來的人類為了紀念她想象出來的。
“想要什麼口味的?巧克力,香草,芒果,菠蘿?”奧塞爾樂顛顛地衝到冰棒攤前,在路那邊回頭對我說,“我要菠蘿味的。”
我怔怔地從雕像上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我要……香草味的。”
“嘿,女士,想要花嗎?”這個時候,有隻小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衣角,我低下頭,看到那張熟悉的像天使一樣的面孔,是那個曾經賣給奧塞爾兩束花的小女孩。我覺得心頭一熱:“還記得我嗎?小傢伙。”
“當然記得!”她認出了我,興奮地跳了起來,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您一個人嗎?”
“不,我還有個朋友。”
“是他嗎?”她仰起純真的小臉,用手指了指奧塞爾,“我見過他。”
我忍不住笑了。
“你們和好了嗎?”
“我們沒吵過架。”
“但願是真的,因為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看上去非常生氣。”她咯咯咯地笑,手指在胸前一大捧花束中撥弄著,“他很愛你,對嗎?”
我搖頭:“哦不,他愛所有的女人,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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