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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是晉級洲際線的升職郵件,另一則,就是女人突然病危的接診通知。
堯青連夜拖著行李趕上班機,趕回荊川。
人們都說世事無常,堯青不信,到最後卻還是被驗證了。
堯桂玉苟延殘喘了兩三個月,最後還是靜靜地合上了眼。
母子二人在床頭握手言和,只是事已至此,言不言和也沒那麼重要了。
經歷這一番捶打,堯青已幾近麻木。
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哭,什麼時候該笑,就像出殯這天,他只是不停鞠躬致謝,向每一位來賓展示最後一點正常人該有的理性與秩序。
坐席表是高露潔和堯青一起定的,高露潔一個座次一個座次對過去,發現一個極中心的位置上一直空著。
按理說臨時拒參追悼會也是常有的事,但高露潔卻發現,連喪帖都多了一份,不知是原來備給誰的。
堯青從早站到晚,那個位置還空著。
那份喪帖也一直被他握在手裡,沒發出去。
月亮落下了,他也回了頭,空蕩蕩的墓園裡只剩下清潔工在打掃。
男人站在墳前,一支接一支抽著煙。
「你好」
寂林裡,堯青正發著呆,旁邊走近一對母女。
「不好意思啊,我想問下」那女人生得溫婉,開口時一嘴濃厚的安徽口音:「你知道堯桂玉堯女士的墓在哪裡嗎?」
堯青微微一怔,放下香菸,看了眼她身後的小姑娘。
左不過五六歲年紀,穿著藕粉色的小蓬蓬裙,打扮得像個小公主。
男人心裡某塊地方突然開始塌陷,經由長達半分鐘的沉默後,他方開口道:「你們是?」
「我們是從香港來的」女人抿嘴笑笑,露出一絲略帶愧疚的表情,「童童,叫哥哥。」
「哥哥」女孩甜甜地喚了他一聲,飛快把腦袋藏到女人身後去。
堯青深吸了一口氣,似驗證了心中所想後,他恍惚道:「你們」
「他已經走了很多年了。」女人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抱歉,堯先生,現在才趕來打擾你們母子。」
堯青澀澀然接過她手裡的信封,裡頭裝著一截殘缺的一家三口之照。
父親的位置被橫刀剪去,只剩一個鏤空大洞。
似能吞噬一切。
從前憧憬了千百次的重逢,如今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發生了,堯青總覺得缺了些衝擊的味道。
女人面露憾色,口吻淡淡,「其實這些年,我心中也有許多不甘。我一直很想看看,你母親到底是什麼樣子,你到底是什麼樣子」
堯青捏住信封,蠕了蠕唇,氣息漸寒。
「他臨走的那些日子裡,一直在呼喚著你的小名。」
女人微微側身,才留意到身旁這塊新刻的石碑,正是她苦苦尋找的那一塊。
「童童,你過來。」
女人朝小女孩招了招手,將她帶到堯桂玉墓前。
「終究是我對不住你,哪怕你不認得我,我也不認得你,但我們就是一對最親密的宿仇,為著那個男人,他先去了」
女孩拉著她衣角,咿咿呀呀地問:「媽媽,這是誰呀?」
「這是咱對不起的一個人」女人聲色哽嗚,別了男人一眼,「童童也跟哥哥說聲對不起吧」
「對不起哥哥」女孩拉了拉男人的褲腿,杏仁般的大眼睛裡,閃滿無辜的光,「媽媽說我們對不起哥哥,那哥哥會怪童童嗎?」
堯青忍住從喉嚨底衝出的涼氣,揩過眼角,擠出一個毫無破綻的笑,「怎麼會?你那麼可愛。哥哥怎麼會怪你」
他依依蹲下身來,抱了抱女孩。
「那哥哥為什麼眼睛